晏润林穿着军靴塔塔两步下了石阶,跟鹿黎站的近一些。他看着鹿希甄的这个弟弟,比起晏润迅更是年幼。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跟润迅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这样的单纯此生不再有了,若是可以留着这个孩子的纯真热爱也算是了却了当年的心愿吧。
“你姐姐刚刚睡着,不如你与我聊聊?”
鹿黎冷静的看着晏润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聊的?原来是心里的英雄,现在却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他姐姐之所以会受伤,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实在是对着伤害了自己姐姐的人笑不出来,更没有什么要说的。
晏润林何等聪明灵巧的人,就这么一稍微的迟疑他就猜透了鹿黎的心思。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不喜欢谁尽数表现在脸上,没关系的,他晏润林一身杀伐气息也不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的不待见,日子久了总是会习惯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对于你姐姐的受伤我很抱歉。事前没有安排妥当,让贼人钻了空子!你要怪我骂我也无可厚非,你是甄儿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到了这里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有什么需求告诉单昱。”
鹿黎一直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听着晏润林的话,提到单昱,他的眼睛一亮,终于开口:“那位哥哥是你的副官么?”
“是,刚从广州调来,我的老朋友了。”晏润林挑眉问鹿黎:“怎么了?你对单昱有兴趣?”
鹿黎微微抿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拳拳握起,深深的呼吸吐气,很是紧张模样。冬日里的暖阳斜斜的落入了这方院子,光秃的枝桠无力的叫嚣着,映照着冬日的寂寥落寞。鹿黎软软的头发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晏润林很想摸一摸,一定很舒服。
“我想参军,可以么?”
鹿黎的声音有些低,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晏润林瞪大双眼,不确定的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参军!保家卫国,死不足惜!”鹿黎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朝着晏润林走近一步,带着坚定不移的声音穿透了呼啸的寒风,划破了那层温润的光,越发变得耀眼凛冽起来。
晏润林没有着急回绝鹿黎,只是自顾自说道:“我听你姐姐说,你天资聪颖,刻苦努力。在学校成绩不错,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你。既然是这样,我觉得你应该继续上学,而不是参军。”
“你瞧不起我?”
晏润林被鹿黎这孩子气的反问给逗乐了,这句话好像听谁以前也说过,“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捍卫国家,匹夫有责,可是这保护捍卫的方式却是有很多种。你说的参军是一种,但我认为学者文人们的作用也不小。”
“从古至今,向来都是文武结合,有文有武才能够阴阳平衡。部队里很欢迎学历高,有能力技术的人,参军不是所谓的只知道往前冲,不怕死就可以的。你是一个可塑之才,将来必有大用,你要抱着更远大的理想前进。这是你姐姐对你的期望,同时也是我对你的期望。”晏润林如愿以偿的揉了揉鹿黎的头发,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样,软软的像天边的云彩。
鹿希甄也是,那一袭长发带着芳香每次荡过总是可以撩起晏润林心湖的波澜。
鹿黎没有拒绝晏润林的亲近示好,他的眼眶微红,缓缓抬头看着晏润林又说:“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晏润林不知道鹿黎问的是刚才说的哪句话?不过他从来不说假话,句句属实,自然是点了点头,下一秒孩子气的鹿黎就抓住晏润林的手,跟自己摁了个章……
“那以后我就叫你润林哥了,你一天是我的哥哥,一辈子就都是了。我姐姐你一定要照顾好,下次若是再受伤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会听你的话努力认真,用不一样的方式报效国家。你不要食言,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军的。”
孩子说的认真的很,晏润林心中早就笑的哈哈,面上却是严肃的紧。他说了一声好,就和鹿黎之间多了一份不书面的协议,几年之后的某天,脱去稚气的鹿黎从国外归来的时候站在晏润林跟前,对他说要兑现承诺。
“军长,车已备好,是否立刻出发?”单昱已经回来,站在拱形门外远远报告一声。
晏润林朗声回复:“我马上就来。”转头就跟鹿黎说:“等你姐姐醒了就陪她聊聊天,劝劝她不要担心柳云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记住,是个男人,就要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唯有强大起来,才可以。”
鹿黎听得明白,他早就是这么想的了。
晏润林乘车往官邸去,派出来的护兵也把消息带给了在布莱恩医生的诊所里寸步不离照顾还在昏睡的柳云时的易靖卓易团长。
“易团长,军长说了总理那边一切他来应付,不过还需您做足准备。”护兵许是跑来的,正呼哧带喘的哈着白气呢。
易靖卓心中有些惊慌,总理亲自过问这事情看来是真的闹得不小,虽然现如今市面上的报纸都在称赞他们,可总理却不是一个没远见的人。并且晏总理的严厉狠辣,易靖卓从小就已经体会过了。
“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军长,我这边已经有了对策,叫他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护兵中气十足的回答了声是,带着答复片刻都没有停留,呼哧带喘的又跑回去了。
易靖卓眉头深锁立于病房门口,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被柳云时的重伤给引得都快要忘记了麻三儿死了之后带给北平城的动荡了。这烟土生意由来已久,盘根错节的还跟北平城里的帮派势力牵扯不清,麻三儿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之后的路却会越来越难走。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和晏家两兄弟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