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没什么味道的冰棒可是都要四分钱,更别说两毛钱的雪糕了。这时候的钱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家长可不会随便给孩子钱。过年的压岁钱最多也不过三五毛的就很幸福了。这个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叫林小雅,父亲是镇上的镇长,母亲在纺织厂上班。两夫妻就得了这么个独女,自然是宠爱的很,加上不差钱倒是舍得给孩子吃喝。
再说了作为镇长多多少少都有些外快的,纺织厂也有比较好的福利,小女孩身上粉色的小裙子就是她母亲用纺织厂的布料做的。
“阿绫,你也想吃雪糕吗?”
于颖眼神一转就有了个主意,拉住了这些日子因着同桌,比较有话聊的陈绫。
“想吃啊,别说是雪糕了就是冰棍我也满足了,小雅真幸福。”
陈绫瞄了一眼人群,眼中自然有羡慕。她倒是没有挤上去看,老师让于颖和她坐在一起的时候,特别说了。说是于颖年纪小,让自己帮着照顾一些,也做好榜样。老师的话显然让陈绫很是遵守,这不,也不同众人挤免得于颖同自己一般挤上去。
“我也想吃,雪糕太贵了,冰棍倒是能吃到。阿绫你想吃吗?”
于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怪物,展现天赋的同时也要融入孩子心性才成。她如果直接说雇佣这些小孩帮自己采摘金银花,换取冰棍吃的话太引人注目了。
“我想吃,你有钱吗?”
陈绫已经七岁半了,早已明白这些吃食都是要用钱买的了。
“我没钱,但是我前些日子听我爷爷说有人在收金银花,新鲜的金银花一斤能换一根冰棍,晒干的金银花一斤能换一根雪糕呢。”
于颖手头的钱不多,她将之前攒的金银花通过陈叔公卖出去了,陈叔公不过是觉得这孩子果然聪明。虽然投机倒把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是不怎么被人看得起,但学识渊博的陈叔公却觉得这不过是通过特殊渠道小赚一笔罢了。
前后也不过让于颖有了一点资本,不过才五十来块钱罢了。但这些钱或许能换回更多的金银花。果然小孩子不明白市场,大人又不在乎这个陈绫立马心动了。能换得一根冰棍她就很高兴了,金银花乡下孩子都知道是什么样的。
路边的野花多了去了,家里的家长夏天的时候走在路边,随便薅一把回家煎了给孩子当水喝。故而不管是大人小孩眼中,都觉得这玩意儿不值钱。用不值钱的东西换取吃食,甚至零花对于大人而言不费他们的力气,对于孩子而言能够让自己获得美味,怎么都划算。
“真的吗?谁在收,我们采了之后怎么卖出去啊?”
“我不知道谁在收,不过我们采了之后可以交给我爷爷,让我爷爷帮我们拿去换。”
于颖没有说卖,陈叔公在这一带还是有脸面的,若是事后金银花的价格爆出来。一斤干金银花两毛钱收购,卖出去二十块,恐怕谁都不会觉得陈叔公没有得利。可若是换就不同了,陈叔公作为读书人不识五谷,帮着孩子去换点东西,奸诈的都是那些商人。
这么一来,陈叔公最多不过被人私底下念叨几句,倒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孩子卖金银花的时候他们也是知道的,就是换点零食罢了。至于真正赚了的于颖,发财还是偷偷发比较好。当然若是真的金银花多了,她也会补偿这些孩子的。
从陈绫开始,虽然没有雪糕但一日一根冰棍还是有的,偶尔能换得雪糕吃。次数一多人家就问了,一个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知道了。慢慢的于颖得到的金银花不再单单是小孩子采摘的鲜金银花,有时候能收到金银花干。这些家长还是会算的。
冰棍批发价一毛钱就有五根了,十斤鲜金银花晒干之后,得到的可不止一斤金银花干。反正是小孩子去采摘,他们有空的时候帮着晒晒。逢周末的时候一日赚上一两块都是有的,这一两块都抵得上一家子三五日的吃用了。这时候家里的小孩子看起来因着计划生育不能多生,但不少家庭还是有三五个孩子的。
“那明天见了哦,钱我明天带去给你哦。”
送走今天来的最后一个孩子,于颖松了口气,经过堂屋正要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陈叔公站在那里。
“爷爷,怎么了?”
于颖看出了陈叔公显然是有话要同自己说的,立马问道。不想她这么敏锐的直觉,让陈叔公面上出现了一抹心疼。若是个成年人,很快发现陈叔公的神情倒没有什么。但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够这么快发现大人的神色,大都都是从小形成的。
于颖的聪慧陈叔公从来不觉得奇怪,因为有一个智多近妖的冷蓝泽做对比。陈叔公一直都觉得过分聪颖的孩子,上天总是要收走一些东西的。冷蓝泽是父母亲情淡薄,最后得了自闭症。而于颖之前一直不显,但这一年来陈叔公渐渐发现了,这孩子太会看人脸色了。
在陈叔公看来,这孩子看重金钱小小年纪就做生意,以及看人脸色的习惯应当是于家人照成的。因着于家人的态度,小小的孩子已经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即使这几年日子不错也不能磨灭。而因为钱,自己的弟弟差点不能出生,妈差点就死了这就让才五岁的孩子就开始努力赚钱了。
因而如今于颖的种种,于陈叔公而言不是一种懂事或者太过聪明,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孩子害怕这成为一种心理疾病。故而这些日子即使不怎么认同于颖的做法,毕竟作为文人,陈叔公是知道于颖做法之中的暴利的。但陈叔公依旧默默的为于颖的谎言做善后,到今日陈叔公终究是憋不住了,这是打算同于颖谈谈了。
“妹娃,你最近赚了很多吧?”
陈叔公用着对待大人的谈话方式面对于颖,于颖歪了歪脑袋,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最近是赚了很多,不过钱还没到手呢,只是囤积的货物多了而已。于颖可是想着明年出货,那个时候一斤可是能够多赚好几块呢。
“我的货还没有卖出去,算不上赚很多。”
因着有一个七岁读腹黑学的冷蓝泽在,于颖早就不担心自己被陈叔公当做妖孽了。
“妹娃你还小,钱这东西不需要那么努力赚,而且你不觉得你有骗那些小朋友的嫌疑吗?”
于颖的条理清晰让陈叔公更为头疼了,就是因着过分条理清晰了,说明于颖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爷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那些孩子,谋取暴利做着资本家的事情?”
于颖看到陈叔公面上的神色,加上陈叔公的言语,心里一转就知道陈叔公的想法了。陈叔公是她坚实的后盾,也是最能够理解她的人,于颖于是打算开诚布公的同他说清楚。
“倒不至于是资本家,就是有些过了。”
在这个质朴的年代,这些人还没有见识过太多这几年甚至过几年,那种飞速发展的年代。他们都没有见到有些人甚至是空手套白狼,获得了旁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资产。不过是一比一百的收益,这个一的基数还是非常小的情况,都让他们觉得难以接受。
就连陈叔公这个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知道外头发展的一些情况的‘文化人’都觉得难以置信。于颖可以想见,如果是那些普通的镇上村里的人知道的话,群情奋勇也是有可能的。好在她留了一手,只是说自己是帮着代收,自己的收获也同他们一样。
“爷爷,你只看到了我收购这些金银花付出很少收获很多。但你忘记了我是承担着风险的,明年如果卖不上价格,或者没有人要,我如今所做出的投资都将付诸一炬。而你也忘记了,若是我不收购这些金银花,那么这些人连这点收入都没有,只能等着花期过了明年来遗憾。”
于颖有条有理的说着
“您只看到了他们的辛苦,却忘记了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付出的辛劳。更甚至您是否想过,他们只要付出辛劳就能有收获,连成本都不需要付出,而我是付出辛苦的同时也是有着成本砸下去的。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只要简单的劳力工作就成。而我,机遇与风险并存啊!”
于颖叹了口气,陈叔公并不知道自己知道未来的事情,自己承担巨大的风险,都觉得自己不对。显然这个时候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思想还不够开放,很多人都不明白危险与机遇的关系。
“是爷爷想差了,但爷爷还是希望你不要被金钱蒙蔽了。你如今还小,爷爷希望你更多的注意力是在享受童年,享受你的学习生涯,做更多的知识积累。赚钱的事情,以后再做也是可以的。”
于颖将自己的难处与风险同陈叔公说了,陈叔公听完之后也是微微愣住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一时间没想到这方面上去,于颖这么一说他顿时想到了于颖承受的压力。叹了一口气,陈叔公细声将自己对她的担忧以及期望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