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垂下眸光，让人看不出所想。
何容有些急切：“月儿，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皇室一族间接害死你的父亲，祖父，如今连祖母也去世了，你从六岁毒发，那只虫子在你身体里折腾了十年！安阳乐是谁？是安阳王之子，是皇上最器重依傍的爱臣，你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忘记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清妍缓缓抬起眸子，里面一片冰霜。
何容和她冰冷的视线相接一愣，便听到耳边比视线更冷的声音：“何容，那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容的眸子一颤。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用上位者的语气和他说话。
立刻跪倒了地上：“属下僭越了。”
清妍眸里的冷意褪去，扶着他站了起来，“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猜测虽然缺乏证据，也或可能是假的，但是我有判断真假的能力，你若是像从前一样，我便也像从前一样，何容不单单是我的下属，还是我的朋友。”清妍微微莞尔，“你说对吗？”
何容再次和她对视，眼睛中已是一片肃然，“主上说的自然是对。”
清妍放下扶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他：“还有，你可以唤我清妍。”
似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何容却听懂了，他刚才太过激动，居然唤了她月儿，难怪她如此生气。“我明白。”他语气平和。
清妍：“你回去吧，继续查皇宫当年的旧事，其他的不必你插手。”
“是。”何容躬身行了一礼，退下。
至此，他再也不会把她看成那个芳华灼灼的少女了，她是水氏至尊皇族的嫡系传承，是生下来就注定的皇后，是天命尊贵的凤星。
听到脚步声远去，清妍吐出了一口浊气，其实刚刚何容说的是不完全错的，她这两天的确失准了，行事不够谨慎小心，若一直这样下去，哪怕有再多人辅佐也还是注定一事无成。
清妍走到门前，看着一直恪尽职守守在外面的绫香，低声叫了一声：“香姨。”
绫香转头慈爱的看着她：“大小姐。”
“陪我走走吧。”清妍率先走到前面。
绫香随后跟上，看着清妍一脸愁容：“大小姐和何公子吵架了？”
清妍看了看她，点头。
“奴婢听说啊，何公子是个很温柔的人，你平时有些倔脾气，不要总是和人拧着。”
清妍笑了，想起儿时也是这般光景，在盛都时她常和岳王周怀邦的世子周长君打架，香姨也是这般劝她的，时隔数年，时移世易，没想到这一幕还能重演。
转眼走到水云间的那棵松树前，清妍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它：“我记得十年前我从天云山偷偷跑回来，祖母骂了我一顿，但是还是没赶我走，让厨房做了好多我爱吃的菜，父亲母亲去世早，祖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直以来都是祖母陪着我，可是如今祖母也走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是绫香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