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苑内,苏扶摇正坐在桌前发脾气,脑袋上的流苏簪子不安分地摇晃着,她猛力放下茶杯,跟坐在软榻上看账本的徐丽萍抱怨。“娘,你派去的人真的有用吗?都那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就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嘛,这都三天了都没点动静。”
徐丽萍翻账本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释然的继续翻动,表面平静,内心深处却万分焦急,她派人去万安寺将云烟那狐狸精羞辱一番,再伪装成自杀的模样,可这三天她没收到一点消息,就连雇佣的那些草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徐丽萍几度派胡嬷嬷去打探情况,云烟居然还活着!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已经收拾好准备回相府了!而这一切都有苏墨染在背后策划着,她分明已与孟姨娘联手,突然要接云烟回府又想做什么?
徐丽萍对云姨娘恨意岂止一两点,云烟嫁入相府虽只是姨娘,却是苏熙祥八抬大轿迎娶入府的,比之她简单的婚事不知隆重多少倍,而云烟嫁入相府后,一度让她失宠,若非她手段高明,了解苏熙祥,相府何来她今日地位,而后云烟又诞下相府庶长子,风光无限,便是没了苏熙祥的宠爱也有儿子,处处踩在她无法接受的底线上,岂能不恨!
“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苏扶摇用力放下茶杯,一步三扭的走到徐丽萍身边娇嗔道。
徐丽萍合上账本,放到一旁,拉过苏扶摇纤纤玉手,让苏扶摇在旁边软榻上坐下,慈爱的赞美道:“我的扶摇越发美丽动人了,瞧着这如牡丹花般娇艳的脸蛋,肌肤嫩滑,白里透红,谁看了不心动,将来一定能嫁人中之龙。”
“讨厌。”苏扶摇娇羞的嘟囔一声,面色泛红,眉宇间散发着骄傲,天生而来诱人的眼波在眼中打转,但想到云姨娘要回来了,心情立刻大打折扣。“娘你快想想办法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小姐,夫人已想好办法,你安心学习便可,莫要再辜负夫人一番苦心了。”胡嬷嬷站立在徐丽萍身边,笑脸盈盈的说道,上次苏扶摇做的事情害得徐丽萍失去了管家的权利,虽然朱管家是自己人,想要账本随时都能拿到,但失去管家的权利又有苏墨染介入这么做都得小心翼翼,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苏扶摇瞪了眼胡嬷嬷,怪她多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对徐丽萍时则换上一副乖巧的笑脸撒娇。“上次都是苏墨染那个贱人威胁我,这次绝对不会了,我知道娘最爱我了。”
“扶摇啊,以后说话要注意,你是相府小姐,随时都要保持礼仪风范,沉住气,切莫再中了苏墨染的计,一切娘会为你讨回来。”徐丽萍语重心长的交代苏扶摇,生怕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再被利用了,被夺了权徐丽萍心里十分不好受,但她毕竟只有苏扶摇一个女儿,自小生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培养十几年不忍心对她多加责怪,只能怪苏墨染。
角落里,一个奴婢盯着这群人的对话,然后悄悄走了出去,徐丽萍一个眼神,胡嬷嬷随后跟着走了离开了。
墨玉阁里,清净得很,都忙着手头上的事,苏墨染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捧着一本翻黄的游记认真翻阅,脚尖偶尔点地,稍稍使力,晃动秋千,阳光暖暖洒下,洒在飘落在地的枯黄树叶上,颜色深浅不一。
这三日里,苏墨染未曾踏出墨玉阁半步,上康寿苑请安一事,苏墨染借口说她身体不适,免了请安,但每日清晨她都派轻语送些热汤过去,给老夫人暖暖身体。
十月里的气温骤然下降,已经变冷了,清晨与夜里豆会寒冷无比,白日里有太阳倒还好,若是起风的日子,待在外面很容易着凉。
去接云姨娘的马车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发,这三日里,苏墨染故意不出现,也不见任何人,孟姨娘来过两次都被苏墨染派人打发走了,徐露姐弟三人若来,苏墨染莫说是见,她早已吩咐徐家人若前来,统统找借口拒绝掉,所以连她们到来的禀报苏墨染都不曾听到。
至于为何她要这般作为,自然别有用意,她要将云姨娘接回来,时间很短,仅仅三天,而太多事三天完成不了,那么只能从苏墨染口中得知情况,可她偏不出现,该着急的,不该着急的,这时候全都着急了,她自然就有办法实施后面的计划了。
这三天来,苏墨染收到过初雪的两次消息,徐丽萍派了两批人上山找麻烦,第一次没成功,苏墨染本想着要让那些人去给徐丽萍禀报,有心气气徐丽萍,但这些草寇明显贪心不足,担心会失去钱财,所以愣是没有禀报,既然如此,这些人就没必要活着乱事了。
“小姐,云姨娘的马车已经到相府门外了,我们要去看看吗?”红袖走过来与苏墨染通报。
“自然要去。”苏墨染嘴角边微含笑容的答道。
将书籍交给轻语,乐瑶上前为苏墨染理理衣裙,随即与她一道走出墨玉阁。
事到如今,已是无法改变,她若是不能亲自将那些草寇的下场告知徐丽萍,她可是会心下难安。
还未走到相府门外,就遇到了凑热闹的徐丽萍,身着一身绛紫色绸缎走来,梳着好看的发髻,举止过分端庄,就如相府内的女主人般,趾高气昂的行走而来。
苏墨染与徐丽萍两人各站一边道路,四目相对,微笑有礼,无比和谐。
“没想到大小姐也来了,云姨娘面子真是大。”徐丽萍出口,就带着些许嘲讽。
“徐姨娘可知这三日有两批人上山袭击云姨娘。”苏墨染明眸皓齿,芙蓉一笑,两颊梨涡霞光荡漾。
徐丽萍心思一顿,凝眸显出她的担忧。“这奴婢还真不知道,不知云姨娘可有受伤?”
苏墨染摇摇头,率先一步走在前头,清喉娇啭。“受伤的并非云姨娘,而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那日上万安寺相缘大师便说,要我注意莫要伤人伤己,当时我心下一想,就想到云姨娘可能会有危险,便安排了人将云姨娘保护起来,没曾想,还真有贼人想要下手。”
“还是大小姐有先见之明,那些贼人大小姐交由官府处置了?”徐丽萍握着手绢的手沁出阵阵汗意,眼神飘忽,试探着询问。
这时,苏墨染回身,凝望着徐丽萍,不甚无辜的反问。“徐姨娘这般关心那些贼人,莫不是与他们有关系?”
“怎么可能?”徐丽萍心下更慌,苏墨染的自信让她心底没把握。“奴婢,不过是担忧云姨娘,好歹我们也都是老爷娶回来的姨娘,自然有几分情感。”
“徐姨娘能如此想,当真让我欣慰,本来前去接云姨娘回相府徐姨娘就反对,我还担心徐姨娘会做出伤害云姨娘的事来。”苏墨染万分感概的说道,流露出的担忧情真意切。
“大小姐误会奴婢了。”徐丽萍越发心惊与苏墨染说的话,那张嘴稍加多说一点,就让她心凉一份。
“我可没误会,事实证明,徐姨娘真的会。”苏墨染嘴角噙着丝莫名的笑意,冷冷的勾起唇瓣,笑容间隐隐有些嗜血的味道。“第一次袭击失败,本想让他们给徐姨娘报信,可这些人怕失去到手的钱财,愣是没说,为以防留着坏事,索性就灭口了。”
苏墨染说得很轻松,双眼无辜,唇红齿白,风姿盈盈。
听闻贼人已然被灭口,不会暴露出雇主身份,徐丽萍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小姐这话可不要乱说。”
“当然我还留下一人,前胸被刺了两剑,塞住嘴巴悬在万安寺后山悬崖上,估计这会还留有一口气,徐姨娘若想知道些消息,现在去或许还不晚。”这些人对苏墨染没有用,让贼人指证徐丽萍,估计还没等到指证,人就已经被徐丽萍想办法弄死了,留着无用。
“大小姐说过,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岂能如此愿望奴婢?”徐丽萍用手绢轻拭眼角泛起的泪水,楚楚可怜的说道。
自红袖手中拿过一盒银色荷包,上方绣着一株兰花,苏墨染眼波流转,将荷包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一张银票,三两串珠宝,随即苏墨染又将荷包锁上,轻叹一声,万分惋惜的说道:“我的人从贼人身上搜到这个荷包,发现里面一些东西疑似相府所有,就送到了我手上。”
徐丽萍脸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惊恐,紧紧盯那个银色荷包,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睁睁看着苏墨染将荷包收了起来。
“徐姨娘放心,我不会将这些证据交给父亲,我打算将银票送给孟姨娘,毕竟扶语迟早要出嫁,孟姨娘紧着些钱财置办嫁妆正是缺钱,珠宝就送给云姨娘,她刚从万安寺回来,饰物少,我就锦上添花,可若是两人出事,届时我可要怪罪在徐姨娘身上了。”苏墨染语速缓慢,眉目飞扬,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