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的反常现象刺激了她的敏感神经:首先,由管家克瑞斯独自,不,是亲自陪同出行。克瑞斯一直打点着家里的大事小情,伯爵府一刻都离不开他;其次,就算是从森林深处的伯爵府直接到港口,也没有必要刻意走人烟稀少的小路;最后,就是停在港口的客轮,这种公共交通是不符合他们的身份的。并不是凌醉矫情,只是按往常的情况分析,克瑞斯会提前安排好豪华的私人轮船。这一切给凌醉的感觉不是游玩,更像是一场逃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克瑞斯边将凌醉和雷曼送上船边解释到:“夫人想让少爷和小姐体验一次平民出行的快乐,所以没有做什么特殊的安排。”雷曼半信半疑地说:“没听她说过啊。”凌醉接道:“肯定是妈妈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我之前有跟她提过,出去玩嘛,还是低调点好。”克瑞斯镇定地点头说:“是这样的。”凌醉心想:不愧是管家学院出来的精英,还真是临危不乱,随机应变,一点都不心虚,换做别人早该直冒冷汗了,难怪妈妈放心把我们交给他,他应该可以照顾好哥哥吧。
凌醉假装很兴奋的样子说:“第一次坐这样的轮船,我要到处参观参观。”转眼间,跑进了人群深处。汽笛声响了,雷曼和克瑞斯还在人群里呼喊着凌醉的名字,而此时,凌醉正站在码头上,看着客轮缓缓离港,等待着验证她的猜想。
果然,雷曼发现了码头上凌醉的身影,他想叫人停船,可是被克瑞斯阻止了,雷曼既惊讶又愤怒,看着克瑞斯一脸的忧伤和惋惜,他茫然了,克瑞斯只好提前说出真相了。凌醉看到这一幕并不难过,反而释然了,这真的是一场逃亡,而且哥哥逃过一劫,这样也很好,不是么,凌醉安慰着自己。
凌醉并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她只是凭直觉认为出事了,刚刚克瑞斯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想:如果这是一场逃亡,那么她和哥哥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所以哥哥不能用“伯爵之子”的名义来命令停船。这样一来,路上的各种反常现象也就说得通了。
凌醉目送着轮船淹没在一片鲜红之中,在心中默默为雷曼祈祷,然后,悄悄跑到码头附近专门为游人照料马的旅店马棚偷走了自己家的马。阿卡多莲伯爵又称“黑骑士伯爵”,因为阿卡多莲家族世代掌管着“黑骑士军团”,它并不是凡城的主力军队,这个聚集了众多军事精英的军团实际是为了保护皇室而存在的,因此,效忠皇室是阿卡多莲家族的唯一宗旨。阿卡多莲家的马匹匹都是良马,阿卡多莲家的人个个都是善骑射的好手。
凌醉很清楚从家到港口最近的路是穿过城市,在森林里绕路无非是想避人耳目,但时间紧迫,只好冒险了。凌醉骑着马在大街小巷中疯狂穿行,焦急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字:挡我者死。可一切终究是晚了,当她赶回郊区森林时。马儿已精疲力竭地倒下,寒冷的月光笼罩着滚滚浓烟,仿佛一场森林火灾刚刚结束。凌醉跪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这就是她在梦中没有勇气看到的结局么?
凌醉第一次体会到眼泪哭干的滋味,哭过了就结束了。凌醉从地上站起,踉跄地走向化为废墟的伯爵府,头脑渐渐清醒了,经过一番折腾,她已经身心疲惫。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落魄的富家小姐,但她心里清楚,她还是凌醉•阿卡多莲。这就是贵族血统特有的高雅气质吧,他们不是外表华丽的暴发户,他们的灵魂深处同样超凡脱俗。
恢复意识的凌醉调整了狼狈的状态,踏遍整片废墟,偶然间捡到一枚戒指,虽然不是阿卡多莲家族的象征,但阿卡多莲家的所有人都认识它,那是伯爵夫人的心爱之物,见过伯爵夫人的人也都会记住它--星形的七克拉钻戒“银星”,世间仅此一枚。“银星”在民间只是一个传说,因为阿卡多莲伯爵夫人从没有公开发布过这枚戒指的任何信息,只是极少数见过的人对外描述过,但任何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独特美。“银星”虽形状简单,但给人一种空灵清透的感觉,仿佛被星辉洗礼过般闪耀,见过它的人不再认为那只是一枚戒指,而是有生命的个体。
看到“银星”,凌醉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将“银星”挂在脖子上,趁天还没亮,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不是不留恋,而是太危险。她将发生的一切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妈妈在这个时候将我们送到浮莱格岛上,说明她已经知道这场灾难的发生,并且想保护我们,有人是想灭掉阿卡多莲家族,所以只要我和哥哥还活着,就会有人追杀我们。浮莱格岛无疑是最佳选择,远离凡城,因为是私人岛屿,所以不便搜查,而且条件不会太艰苦。既然妈妈知道了,为什么不反抗呢?没有人会坐以待毙,除非无法反抗,能让伯爵无法反抗的只有排在伯爵之上的侯爵、公爵,还有--城后,不会的,城后如果对阿卡多莲家族有什么不满,只要下令治罪就行了,何必费事派人在夜间暗杀,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究竟是谁做的,凌醉无从知晓,她目前只有一个选择,她知道,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