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有什么可以说了吧？”
张羽拉着张八一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坐下后，终于神色严谨地说道。
从张八一进门跟他说话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张哥可能真有事，上楼这一路，他也是听张八一长吁短叹的。
“现在也没外人。”
“也没啥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学东昨天在这里……？”
张八一迟疑了一会，终于开了口，可是这语气支支吾吾的，并不痛快。
“学东？”
张羽嘴上重复了一遍，他没想到张哥今天过来是为张学东的事。
其实，昨天中午他也不再店内，后来才知道张学东和梁梅两个人在自己的店里吃饭喝酒的，据说这事还给村长刘锤知道了。
张羽的眼神有点躲闪，但是这种事也不是自己的错啊，学东和梁梅自己都长着脚，他也拦不住他们啊。
张八一看张羽神情有点不对，以为自己最初的假设没错，心中更加着急起来，于是，心一狠，便把刚才犹豫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学东在这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
张哥，看来你也啥都知道了，张羽心想，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错，自己这样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地可不是窝囊了点，于是抬起头，表情振作起来。
“哥，你也别急，我也是昨天下午听店里伙计说的。”张羽怕这张八一一时激动，可能还会和刘锤去干上一架，于是尽可能详实而平静地说着，“学东和梁梅也就在这里喝了几杯酒，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听说后来村长知道了，很不乐意，还去梁家问过话……”
张羽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就怕这张八一一时怒起，真的去刘锤家找麻烦。
这因为梁梅的问题，张刘两家的关系是人尽皆知，差的一败涂地，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生了这么档子事，几家的长辈难道不气愤？
“大兄弟。”
张八一听这张羽的一番话，却是有点糊涂，他刘锤跑到梁梅家，跟他的儿子张学东有一毛钱的关系，就是她梁梅想嫁过来做他儿媳妇，他也不愿意呢。
一想到梁梅的赌徒父亲，他就觉得来气。
可是他的儿子自己又管不了，再加上村里的一些妇道人家叫嚼舌根，这梁梅一下子成为了青家村的焦点，而他张家似乎也因着这梁梅与刘老实的订亲，成为了败家。
管他呢，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破事的时候，张八一心里烦乱地想了想，便接着刚才的话头。
“你不要和我提什么梁梅、刘锤的，你就说说昨天学东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经历过什么？
这个还要问吗，张羽睁大了眼睛，他着实想不通一向精明的张八一，此刻竟然犯起糊涂来。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张八一是不是男人，是不是没有过年少轻狂的青春岁月。
但他顶多也就在心里琢磨琢磨，面子上，却还是带着笑，“哥，你要问这话了我给你去叫店里在场的伙计过来，你认真问问就是了。”
张羽含笑说完，便离座去叫那个女服务员……
“就这些？”
张八一听完了女服务员的话，面带诧异地问道。
他的确没想到，按这女侍者的话看，张学东昨天在祥和过的很安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喝醉酒在祥和撒起酒疯那一段，女服务员是伶俐地越了过去，只字未提。
“大兄弟，麻烦你了。”
张八一看这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只得略带歉意地点点头，向张羽告辞……
“儿子，今天爹高兴着呢。”村长刘锤自打在村头那块好好地数落了一顿张八一后，心里畅快，回了家，便向儿子刘老师吩咐道，“让你妈炸盘花生米。”
“嗯嗯。”刘老师憨厚地点点头，便跑到厨房传达父亲的指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真说不准呢。村长刘锤垫靠着被子，心里微有感慨。他刚才这一斗张八一，思绪也繁杂了许多。
想他刘锤没有当上村长之前，村里有谁看的起过他。
没有翻修之前的那一院破房，他们一家人是挤了好几年，缝个风雨天的，破瓦破墙连风都挡不住，房顶的雨滴就顺着破洞“滴答滴答”地流。
后来，情况有了好转，他因为种地是把好手，经营好了自家的几亩薄田，同时连带着在倒腾着做了几批买卖，家境一下子就富裕了起来。
五年前，他因着村里的人缘，再加上一点手段笼络好了镇政府里的几位主事人，自己才得到了这青家村的头一把交椅……
回想起往事，刘锤深深闭了闭眼，等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儿子刘老实站在床头，憨厚地看着自己。
也是，他这一声也已经是尝尽了人间风光，只是儿子刘老实……
“儿子，来过来。”
刘锤拍拍炕头的一小片地方，示意儿子过来靠着自己坐下。
“昂。”
刘老实点点头，就嘿嘿笑着凑到了刘锤身边。
“儿子，你给我说说，你喜欢那个梁梅吗？”
刘锤抚摸着刘老实的额头，慈爱地问着他。别看他的这个儿子傻里傻气的，可是作为他刘锤的独苗，他也是没有过任何的歧视。
即使是村里人，大家也都明白，这刘老实虽然傻，可是没人敢惹他。
刘老实似乎觉得自己的爸爸提的这个问题太难了，不觉允起右手的食指，仿佛在认真思考一般。
“喜欢。”
他想了好久，才得出了这个看似最为简单的答案，因为在他的心中，父亲的问题无非就两个答案，喜欢或者不喜欢，但是后者多一个“不”字，说起来麻烦，听起来不舒服，他便稳稳地回答了前者。
听着孩子这傻傻地回答，刘锤却呵呵笑了起来，“喜欢就喜欢了，嘿咻什么。”
“哦哦。”刘老实又不明白了父亲刘锤在说什么，只得认真地点点头……
“老实，过来端花生米。”刘锤与刘老实父子二人沉默了没多久，房外却响起了刘锤妻子的声音，刘锤一听，拍拍孩子的肩膀，柔声说了一句，“去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