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离开的,你先放开我,可以吗?”蜜月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现在韩氏远的情况很不对劲,她只能尽量安抚。
“不要,我不要放开,一放开,你就会离开我!雯雯,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韩氏远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蜜月拍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声安慰,语气温柔,仿佛藏了无限的柔情。
“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吗?发现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一直不走开。”
韩氏远抬头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蜜月,觉得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就松开了她。
蜜月提起手里的包装袋,一副哄小孩子的样子,“要吃哪一个?我这儿什么都有!”
韩氏远撇撇嘴,眼里带着笑意。
“雯雯,你怎么比以前还要幼稚啊!”
蜜月多想接一句,我不是你的雯雯,可是她不行,她没有这个勇气,她害怕会再次让韩氏远受到伤害。
她最怕的就是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如果可以一辈子照顾他,就算韩氏远不认识她,那又怎么样?
就算一辈子是个替身,那又怎么样?
她要的不是名分,只是一个陪伴,就算一辈子他都不会爱她,她也认了!
想到这,蜜月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这几天过得太压抑了,总是有太多的烦心事。
还不如想开一点,否则她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如果她不在了,那韩氏远又有谁会来照顾哪?为了韩氏远她都要撑下去!
看着韩氏远狼吞虎咽的样子,蜜月稍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她也走上前,拿出另一份饭菜,随便吃了点。
每天在医院里待着,只要守着韩氏远就行,也不怎么走动,根本没有饿的感觉。
韩氏远吃完饭之后就在床上撑着头,盯着蜜月看,一秒舍不得移开视线。
“雯雯,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真的是很狗血啊!”说着说着,韩氏远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蜜月在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听到韩氏远这么说,她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露出一抹忧伤。
蜜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来说说,我们怎么认识的?”
韩氏远很奇怪的看着蜜月,以前他说到这些,雯雯都会很激动的,可现在为什么这么冷静?
“我...还是你说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记得。”蜜月把碗筷堆在一起,准备丢出去。
她走到病床前,坐在韩氏远身边,就这样盯着他看。
韩氏远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好,我说。你可不要在旁边笑啊!”
蜜月眼神带笑,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氏远这样一副腼腆的样子。
“好,你说,笑你我是小狗。”蜜月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韩氏远,现在这样的韩氏远看起来有血有肉多了,不像前几天,病床上那个冰冷的人。
“咳咳..”韩氏远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侯的事情,韩氏远一直不愿意提起,只是雯雯一直在他耳边念叨着,他渐渐也就释怀了下来。
那段记忆在他的生命里,是美好的,也是痛苦的,美好就在于他遇到了自己的雯雯,自己一辈子的爱。
韩氏远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中二期的少年,无忧无虑的活着,家里有人宠着,外面又有人罩着,他在小镇里可以算是横着走。
自己家的生意做的很大,他根本不缺钱用,他就开始天天晚上打游戏。他每天都犯困,上课总是在睡觉。
老师他们因为他父亲的原因,对他也不好太过苛刻,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越发堕落。
小学六年,他的成绩总是掉尾,一直都是倒数第一名。
不过他毫不在意,在他的想法里,反正家里有钱,他以后的前途会有人给他铺好。
可是世事无常,老天从不让一个人太过一帆风顺,在他12岁那年,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几个大股东携巨款逃跑,公司开始人心惶惶,急剧的走下坡路。
父亲每天被债主逼债,心力憔悴,在这个时候本该安慰父亲的母亲,却提出了离婚。
母亲离开的那天,韩氏远至今都记得。
那天天色昏暗,云黑沉沉的压下来,母亲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连衣裙,提着行李箱朝着车站走去。
小小的韩氏远跟在后面跑着,母亲却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转过身,把小韩氏远推到在地。
那天母亲说的话,成了他一辈子的伤,
“你别跟着我,一个累赘一样!你去跟着你那废物爸爸!”母亲说完这句话就潇洒的走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韩氏远从此之后开始恨所有的女孩,
他觉得所有的女孩都那么爱慕虚荣,男人有钱的时候想尽办法勾引,没钱的时候走的比谁都快。
他幸福的日子结束了,每天都跟着父亲到处逃债,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那段时间他简直活的跟鬼一样,没吃没喝,只有晚上才可以出门。
有一天饿到受不了了,他就趁着爸爸在睡觉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这还是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阳光。
追债的人在蜜下小餐馆吃着饭,饭菜的香味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鼻子,口水抑制不了的分泌着。
他吞了一口口水,把饿的感觉压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胃在抽痛。
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走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他们听到声音,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顺着一个小小的狗洞钻到了另一条胡同里,从狗洞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他觉得心里憋屈无比,他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过他的父亲!
眼泪从他的眼眶流出,一滴接一滴,止都止不住,忽然有一个女孩拍着他的肩膀,柔柔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哭啊?我爸爸说过只会哭的人都是废物,你是废物吗?”
韩氏远很气愤,他猛的把女孩推到了地上,“你才是废物!”
说完他就跑了,女孩撇撇嘴,眼睛里写满了委屈,但没有哭出来。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追着男孩子跑了过去。
韩氏远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蜜月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韩氏远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微笑,“想想这个世界的事情还真是奇妙,小时候是你追着我跑,现在是我追着你跑,全部都倒过来了。”
忽然,韩氏远眼神有一刻的迷茫,他喃喃到“不对啊!雯雯不是结婚了吗?”
蜜月看他情绪不对,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韩氏远强行唤醒,“你在瞎说些什么!我一直都在陪着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那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韩氏远问到,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因为你出了车祸!为了救我!你难道连我我都不相信吗?”蜜月想起刚刚病例单上写着的东西——病人情绪不稳定,可能会发生记忆错乱的现象,希望家属能顺着病人的记忆,避免发生二次错乱。
车祸,这些记忆在韩氏远的脑海里一点都没有存在的痕迹,他真的很怀疑这些话的真假,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很信赖自己的雯雯,不论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他都不会去怀疑了。
“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好吗?”韩笑笑看着沉浸在故事里的韩寒,心惊胆战的问到。
“嗯,你说,说完了我好讲,”韩寒依旧在故事里沉浸着。
“哥,你确定你给我讲的不是哦偶像剧?”韩笑笑用真挚的眼神看着自家哥哥,
韩寒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棒槌,“怎么会是!你真搞笑,还要不要听!”
韩笑笑赶紧做好。“继续继续。”
韩氏远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努力回想着那些东西,可是依旧无影可寻,可是他相信雯雯说的一定是实话。就算是骗他,雯雯也没有必要用这么拙略的手段,毕竟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雯雯一直都在为他找想。
“雯雯,我可能是睡迷糊了,怎么连你结婚这种事情都能说出来!不都说好了,你只会嫁给我吗?”
蜜月看着病床上傻笑着的男孩,无奈的摇头,大概雯雯说什么,这个傻瓜都会相信吧?
蜜月很早就醒了,她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感觉整个人都很焦躁,喘不上气来。
她的心脏不怎么好,从小到大只要一感到疲惫,就会觉得喘不上气,胸闷。
可是家里从来没有带她检查过,而且所以的脏活累活都是她来干,蜜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蜜月慢慢的等这种难受的感觉平复下来,她满头大汗,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手机上的闹铃忽然响了,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蜜月赶紧几步跑到桌子旁,把手机上的闹韩关闭。
看了一眼病床上睡得安稳的韩氏远,她吐了口气,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她决定先出去买个早点。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蜜月走在街道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新的一天还是要充满希望啊!蜜月安慰着自己。
提着早餐路过自己家蜜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蜜月慌忙的躲在了树后,伸出一点点头,看着站在蜜下的男人。
男人头发乱糟糟的,鸡窝一样,中间夹杂着数不清的白发,一根一根的竖起来。眼眶发青,胡子拉碴,整个人的气色十分不好。
眼睛浑浊,紧紧地盯着蜜上的一个地方,神色之间充满了暴怒。
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嘴里嘟囔着什么,如果走进,你就可以发现他一直在说着脏话,“你个死丫头,不给老子钱,老子打死你,扫把星...”
蜜月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恐惧无比,从小到大,她父亲对她就一直是打,就算她遍体鳞伤,父亲也不会停手。
她小时候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他们对她的弟弟宠爱有加,对她就拳打脚踢。
蜜月悄悄的离开,换了一条路回医院。
打开病黄门,就看见韩氏远背对着她坐着,她悄悄的走过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在韩氏远的肩膀上一拍。
韩氏远被吓了一跳,却在看见她的瞬间露出了笑容,“这么早,去干嘛了?”
蜜月把手上的袋子提高,示意他去买早点了,蜜月把袋子里的包子油条豆浆都拿出来摆在小桌上,招呼韩氏远来吃。
吃完之后,蜜月提议带韩氏远出去逛逛,他们一起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散着步。
在他们走后不久,来了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虽然穿的光鲜亮丽,但是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小姑娘走到服务台,问到“你好,请问韩氏远在哪个病黄?”
护士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翻了翻记录,“你上蜜左拐,最里面那间就是。”
“好,谢谢。”女孩提着手里的礼品,走上了蜜,打开病黄门,却没有看见一个人。
女孩秀美的额头微微皱起,不自觉的咬住自己的嘴唇,难道这么不凑巧吗?还是说她就不能跟他见面,可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啊!她还是想来看他最后一眼,否则安不了心
但黄间里像是有人住过的痕迹,连小桌子上的碗筷都还没有收拾,她放下手里的礼品盒,跑下来蜜,又去前台询问。
“病人去了哪里?”女孩问到,眼神里透露出关心
“可能是去散步了吧!您要是想要找他的话,不妨去一下医院后面的花园。要是您抽不出时间,我帮您登记一下,等下告诉病人。”
小护士边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边说到,不一会儿就有电话打来了,她没有时间再顾女孩。
女孩想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韩氏远他怎么还会想见我?是我先背叛了他,现在我已经嫁做人妇,这段情就断了吧!可是我舍不得啊!
女孩忽然笑了出来,眼睛里不断流出泪水,周围的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她毫不在意。
“谢谢你了,不用登了,”女孩转身就要离开。
小护士叫住她,“你好歹留个名字,等下病人问到,我们不好答。”
女孩转头,笑了笑,“就说一个路人送的吧!”
我和他这辈子就只是路人了!相见也不用相识了,就这样吧!
路过的小护士看着女孩的背影,眼神里充满无奈,现在怎么有这么多疯子啊!病黄里那个是,现在这个也是!
小护士抱着手上的东西走开了,女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折返跑了回来,
“对了,病人的住院费交了吗?”
护士查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还没,”
女孩说到,“病人还要住多久,我一并结了。”
小护士领着她去结账台结账,女孩跟着她走了。
蜜月一直扶着韩氏远在花园里散着步,两个人挨得很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雯雯,为什么我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是我的错觉吗?”韩氏远问到,好像自从他醒来之后,雯雯对他就不一样了。
以前雯雯对他是一种依赖,现在是一种承担。
现在他好像对于雯雯来说是一个包袱一样,是他的错觉吗?韩氏远摇摇头,把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扫了出去。
“我们该回去了,”蜜月看着周围渐渐减少的人,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好”韩氏远点点头。
女孩交完钱之后就从医院大门走了,走的没有一丝留恋。在她走后不久,蜜月就馋着韩氏远走了进来,
前台的小护士伸个懒腰,抻抻脖子,恰好看见了韩氏远,她叫住了他们,
“韩氏远是吧?刚刚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小护士把声音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丝毫没有吵到别人。
“谁?”韩氏远皱眉,还有谁会记得他?他身边早就没有其他亲人了,朋友也不多,都是泛泛之交,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看他?
“不知道!”小护士说完又低头去工作了,最近的工作太忙了,她怎么会特意去问别人的姓名?而且这样做,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算了,韩氏远,我们先回去,那个人肯定还会来的!”蜜月也就是随口一说,安慰一下韩氏远,
韩氏远点点头,仔细想想也对,他就由着蜜月搀扶着他走了。
回到病黄内,就看见了靠在墙角精美的礼品盒,每一样都价值不菲,都不是他们这种人买得起的,
蜜月皱眉,眼里翻起一丝慌乱的色彩,这个人到底是谁?其实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想,只是她不敢往下再想。
她现在只想陪在韩氏远身边,让他好好的生活着。不要再这么痛苦下去,毕竟这么过都是过,还是要幸福下去啊!蜜月还是安慰着自己。
现在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的好,不要让韩氏远再受伤了。她只想好好的陪着他,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陪着他。
这将成为她的信仰。
讲到这里,韩寒忽然停了一下,不再说下去了,韩笑笑有点急躁得问他,
“说呀!为什么忽然不说了,哥,继续啊!”韩笑笑催促到。虽然这个故事真的有点老套而且有点夸张,可是现在说到了关键点,她还是想听下去啊!
“算了,后面可就没有这么有趣了,后面的故事比较压抑,你还是不要听了,任何事情记得美好的一面就行。”韩寒解释到,答案模棱两可也没给出个正解。
“哥,你说啊!没事,哪有故事听一半的道理?”韩笑笑催促到。
“好吧,我继续讲,不过这个故事我就不讲那么详细了,因为我不喜欢。”韩寒傲娇的说到。
韩氏远出院之后,一直想把脑子里徘徊的想法去付诸行动。他想带雯雯去干一些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去吃麻辣烫,以前雯雯嫌弃这些东西不卫生,从来不肯答应他,可是蜜月不一样啊!就算她有胃病,吃不了辛辣,她吃完之后痛的死去活来,她也跟着韩氏远去吃了。
韩氏远想带雯雯去西藏,韩氏远带着蜜月去了西藏,不管蜜月的高原反应多强烈,人有多难受,她也没有在韩氏远面前表现出来。
韩氏远想带雯雯去蹦极,蜜月不顾自己心脏有问题,执意跟着他去了,结果到半空中与死神擦肩而过。
但她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为了韩氏远,她也要活着。因为没有她的话,韩氏远怎么照顾自己?
韩氏远最后一个梦想就是带着蜜月去自己的家乡看春天,蜜月也跟着他去了,在他家的那棵大树下,蜜月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韩氏远面带笑意,说到,“知道啊,我的雯雯。”
蜜月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哭的肝肠寸断,韩氏远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女孩子,记忆渐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