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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作者:恨水愁风|发布时间:2018-08-10 18:21|字数:3499

  接下来的让每一日,慕容珏都失魂落魄一般,在他的生命里,似乎只剩下了酒。他拼命的酗酒,走到哪里,醉到哪里。他发现自己并不想马上回到兰幽谷。他知道,在那个幽深的山谷,正是兰花盛开的时节。他只想排遣心中难以释放的抑郁。岂止酒入愁肠,愁上填愁,空自独游,也是愁闷徒增。

  数日下来,白衣偏偏、琼姿华玉一般的慕容珏,竟然变得满头污发、浑身酒气,邋遢不堪,谁能想象得到,这乞丐一般的少年,竟是兰幽谷慕容世家传人?

  这般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这一日,沿着好好东流的汉江水,到了大宋襄樊路附近。慕容珏随身携带的钱物,几乎告罄,他却浑不在意,用随身佩戴的古玉,换了一大壶酒。他那块宝玉虽然称不上价值连城,却也价逾百金,却被他哪来只换了一壶酒,委实好笑、气人。

  慕容珏只图一时痛苦,全然不管,买好了酒,抱着酒坛,漫无目的的四处晃荡,不知不觉中到了城南的羊太傅庙。这羊太傅庙,说来颇有来历。相传三国时期,襄阳为魏晋所有,守将羊祜,功劳很大,官封太傅,保境安民,恩泽很厚。他身居高位,却时刻以天下为己任,面对纷乱时局,常常忧心。当时的东吴之主吴皓,昏庸无道,羊祜多次上书请伐东吴,却为奸臣阻挠。羊祜心中惆怅难谴,经常在这岘山,登高望远,想着江东百姓,深为无道之君所祸害,心中怜悯不胜,连连啜泪。他去世之后,百姓记着他的惠爱,在这岘山上起了这座羊太傅庙,立碑纪德,更在他经常落泪的这块是被,立为“堕泪碑”。

  慕容珏家学渊源,自小熟读经史子集,对三国往事,十分熟悉,知道那羊太傅,实在是不世之英杰,相传羊祜守襄阳之时,和他对抗的是东吴大将陆逊的儿子陆抗。羊祜派兵到东吴境内打仗,割了百姓的稻谷作军粮,一定赔钱给东吴百姓。陆抗生病,羊祜送药给他,陆抗毫不疑心的便服食了。部将劝他小心,他说:‘岂有<枕的木旁换酉旁>人羊叔子哉?’服药后果然病便好了。羊叔子就是羊祜。因他人品高尚,敌人也敬重他。羊祜死时,连东吴守边的将士都大哭数天。

  慕容珏虽为一介散人,但对羊祜这等英雄,却满是崇敬之意,心想:“一个人做到羊太傅这般,那当真是大丈夫了。”这样想着,便倚在“坠泪碑”上,抱着酒坛,饮酒望月。时当四鼓,斗转星沉,明月为乌云所掩。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说话之声。慕容珏混不以为意。那两个说话之人,也算谨慎,但由于天色阴暗,没能注意到慕容珏伏在石碑之后。那两人说话之时,也在小心的压低声音,但无奈,慕容珏内力精深,虽然并无意偷听他们的对话,还是将两人所说,听得清清楚楚,一人说道:“孙三哥,原公子此次相招,到底所谓何来?”

  那姓孙的男子小声道:“我本也不知,但原公子此次相召之人甚众,其中不乏武林名宿。我从香消山庄赫连庄主那里得到消息,似乎是为了对付天医门。”先一人颇吃一惊:“对付天医门?这是为何?”那人深知,天医门自来行医遍天下,不分桃李,他们口中的原公子,更是侠义世家出身,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以悬壶济世的门派为敌?

  慕容珏本来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听他们提到天医门,却不由自主的留起心来,要知道,天医门同兰幽谷慕容世家,素来同气连枝,天医门倘若有事,兰幽谷决不可坐视不理。听那姓孙的说道:“这事本来我也想不通,但细细一想,未尝没有道理。”先前那个人“哦”了一声,大有不解的意思,那孙姓男子说道:“周老弟,你自己想想,天医门行医遍天下,固然是我辈侠道之人所为。但,天医门行医不分桃李,不分善恶,这就说不过去了。你想,天医门救了良善正直之人,固然是好。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作恶多端,奄奄一息之际,却被天医门救好了,这还能是好事吗?再者,我们江湖中人行走江湖,哪一个没有三两个仇家?假如,一个与我们有极大仇恨之人,被我们杀的只剩一口气了,却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天医门给救了,对我们而言,还能是好事吗?”

  那周老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孙老哥所言固然有理。但,就算如此,给天医门一点教训也就算了,原公子干嘛如此大动干戈,似乎想要一举将天医门连根拔起?”孙姓男子道:“我听昆仑派的玄机子道长透露,原公子想要对天医门发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天医门还和契丹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周老弟又是大惊,脱口道:“这怎么可能?前番大辽入寇,杀伤我大宋军吏极重,天医门也曾布医施药,救活了很多人。”孙姓男子道:“可你不知道,天医门在救了我大宋众多军民之后,也救治了很多辽人。”那周姓男子目瞪口呆,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久久,问道:“可是,天医门形式隐秘,原公子就算要对天医门发难,又从何而知,天医门具体所在?”那孙姓男子道:“这点就不牢周老弟操心了。”他凑到那周姓男子耳边说道:“我听原公子手下透露,原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太湖水云香榭的‘凌波仙子’贺贮萝,乃是天医门掌门贺问天的女儿,以我猜测,原公子是想先擒住贺贮萝,逼她说出天医门所在,或者逼迫天医门的人献身……”

  周姓男子道:“这消息可靠吗?”顿了一下又道:“这么多人,跟一个女子为难,似乎,不是我们侠道中人所为……”

  他话未说完,忽听得有人高声喊道:“周兄、孙兄,原公子就等着两位了,两位快点!”他二人应声连连,快不去了。

  慕容珏虽然醉酒已深,却并未糊涂,心中在想:“贮萝对我用情极深,姑且不论,单说我兰幽谷和天医门累世的交情,此事我就不能不管……”念及此处,慕容珏将手中酒壶一丢,整个人一扫先前的颓废之气,清亮的眸光之中,迸出一丝矍铄光彩!

  当下在汉江水中,定了一艘小船,顺着江汉东去。行不数日,转入长江,江水平阔,几与岸平。此时明月东升,斜月如犁,划破天际层云,皎洁月色,洒照大江,似与江水相溶。慕容珏不禁想起了几句唐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想着贺贮萝,在想着被他误杀的梦盈,心中感慨:“有些在自己心中并不重要的人,还能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却再也无法千里共婵娟。”

  这一日,浩荡江水,转入吴江,江水渐为柔缓。待再进入太湖水域,碧绿湖水,映着天边月色,更是如清纯女子般的柔蜜,带着江南山水的灵秀。

  慕容珏轻舟熟路,驾着一叶小舟,到了水云香榭附近,其时夜幕已深,湖水之上,布满舟船,船上灯火通明,将太湖水映的火光通明。慕容珏从避开那些大船,将自己小舟,驶到一处沙洲之后。此时所有的人,都未留意到这条突然驶入的小舟。

  只听得一个少女,娇声斥道:“久闻河南陈州风选山庄原家,乃武林侠义世家。原孝盛原公子,更是谆谆君子。水云香榭只是观舞听曲的地方,原公子兴师动众前来,却是为何?”只见一处湖岛,岛上灯火如昼,一处竹木楼台前,立着一十三名白衣胜雪的绝美女子,白秀如玉的嫩手,各个端着长剑,如临大敌的摸样。说的是一个少女,身着彩衣,炫彩如霞,容貌姣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英气。白嫩的右手,握着一段绿色竹棒,如握鲜花。慕容珏识得这女子,乃是贺贮萝的贴身小婢,自小和贮萝一同长大。

  小岛之前,围着几艘大船。当先一条大船之上,站着几人,当先一人,风度翩翩,长身玉立,面如冠玉,风华之绝代,与慕容珏可谓一时瑜亮。他身后站着五个人,一个老者,面孔干瘦,干瘪凹凸的苍老面容,脸肉好似被人一刀刀割尽,只剩头骨包着一层薄皮。道道皱纹网眼般纵横交织,又似根根弦线般紧绷,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珠子,迸出矍铄神光。一双大手,干如枯色,纤纤细长,如干枯的枯枝。一个男子,面色凶恶,手使双轮。身旁傍着一个男子,颇为文雅,身穿长袍,使用一只判官笔。还有一对年岁约在三旬的道士、道姑。

  原孝盛道:“姑娘莫急,先听原某向姑娘介绍几个人。”他手指身后站在分别握着判官笔、一双铁轮的两兄弟,说道:“这两位是香消山庄的‘铁轮王’赫连晋、‘金笔判官’赫连树两位庄主。”右手指那道士道姑,说道:“这两位是余音观的烟尘师太、玄尘道长伉俪。”那道姑轻声一哼,瞥了岸上的几个女子一眼,大有不屑之意。最后又指着那形容干瘦的老者道:“这位老爷子,是‘玉碎昆岗’瞿天,瞿老爷子。”

  叶小蝶道:“水云香榭不是武林宗派,不想管江湖上的闲事,诸位若是来观舞听曲的,水云香榭,好久招待,若是有意闹事,就请原路回。”原孝盛道:“姑娘不用急着下逐客令,我等今日前来,实在有要事求见贮萝姑娘,还请姑娘代为通传。”

  叶小蝶眉梢一扬,道:“我家小姐从不见客,此乃天下共知之事。当年我大宋的蔡京太尉,要我家小姐为他献舞祝寿。我家小姐割下半绺头发明志。饶是那蔡京老儿,权倾朝野,也不敢相逼,原公子今日又何必强人所难?”

  原孝盛一拱手,道:“姑娘切莫误会,今日我等前来,绝无恶意,只是想向贮萝姑娘打听些事情,绝不会又稍微越礼之举,还请姑娘代为通传。”他礼数周到,话语得体,全无相逼之意,叶小蝶扬声道:“我早已经说过,我家小姐,从不见客!水云香榭,虽然只是一众女子,却也绝不会让小姐受到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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