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绿倚将图纸交给曹师傅,以后凡是锦上添花出来的绣品,都要在边角上绣上一个皇冠图案,这才显得独一无二。
晚上晚月回来,交给如雯二十三两银子,道:“这是剩下的钱,曹师傅说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现在只等着那两位绣娘过来了。”
如雯却没有接钱,只问道:“后院也都收拾好了吗?如何分配的?”
晚月回道:“收拾了,曹师傅将其中一间还做库房,另一间大的作了绣房,又在里头摆了几张床榻,用帘子隔开了,也是起居室。”
如雯皱了皱眉头:“这如何使得?绣房跟起居室怎么能在一个屋子里?待那两个绣娘来了,加上曹师傅,那住的也挤啊!”如雯想了想,道:“那这样吧,你拿着这二十两银子去寻几个工匠,趁着那两个绣娘还没到,在院子里另起一间屋子,做绣房。”
转头又问绿倚:“起一间不大的屋子大约要多久?”绿倚接道:“若请四个工匠一起做的话,三天就可。大约也就十五两银子。”
如雯点了点头,又对着晚月道:“剩下的钱就置办些生活用具吧,曹师傅不肯跟我开口,你便可以做主了,一定要置办全了。”
晚月将那三两银子递给如雯:“这二十两肯定够用了,剩下的姑娘收起来吧。”
如雯将银子又塞给她,笑道:“你这几日与红豆两个都为这事忙活的脚不沾地。这三两银子全当我另给你们的工钱,你拿回去吧。”
晚月不肯收:“这如何使得?这些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也不觉得累。况姑娘为了店里的事将体己银子都拿了出来,我们是断不能再要您的钱了!”
如雯沉了脸道:“你可是要与我见外了?你不肯收就是置我于不义,回头外边不定怎么说我苛待院里人呢!”
晚月慌忙摆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姑娘……”
如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银子硬是塞到她手里:“好了,我跟你说笑呢,我这里还有好些碎银子呢。再说了,我平时也花不上什么钱,你就放心收着吧。就算我现在缺钱用,你以为这三两银子就能救我的急?”
晚月这才犹豫着将钱收了,抬头看着如雯道:“姑娘放心,奴婢和红豆一定会好好帮您打理好店铺的事,不让您操心!”
如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让晚柚给你和红豆留了好吃的,快下去歇着吧!”
其实晚月一直觉得自己在意澜院里是个外人,毕竟她和红豆都是自如雯来京城后才被送过来的。比不得绿倚几个是跟如雯从小一起长大的。
如雯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可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只好尽力的去让她像绿珠绿倚一样做些事情,也好让她心里不这样别扭,红豆年龄还小,是以心里也没有什么,因着学刺绣的事反而和如雯玩的很开。
晚月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做事有条理,懂的也多。如雯听红豆说,当初晚月在姜夫人身边时,三日就学会了打算盘做账本,到后来闭着眼睛都能算账。姜夫人甚至把手底下的部分店铺的账都交给她打理。
如雯知道后,深深觉得让晚月给她看小库房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晚月话比较少,不像红豆绿珠一样叽叽喳喳的,这点倒跟晚柚有些像。绿倚虽谨慎,但也会偶而开开玩笑,说话也八面玲珑,不轻易得罪人。但需要立威的时候也是气势十足,不然一院子的小丫鬟怎么能老老实实的听她指挥?
晚柚是个极没有存在感的人,一来跟她本身的性格有关,胆小也老实。二来她只负责如雯的起居,除了早晚一般见不着她。但她却将如雯的屋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如雯的屋子从不让小丫头进来打扫,都是晚柚一个人做的,偶而绿倚和绿珠也会给她帮帮忙。
如雯对身边这几个丫头很是满意,最起码没有碰见那些个心术不正的或者卖主求荣的。
据如雯的小道消息(绿珠)说:曾经易梓逸屋子里有过一个年轻的大丫鬟,竟试图勾引当时才十六岁的易梓烨。被“耿直”的易梓烨直接交到了易夫人手里,后来,易梓逸身边的丫头都换了一个遍儿。那丫鬟也不见了踪影,大约是被易夫人发卖了……
好在当时易梓逸还小,哭闹了几日便也将那丫鬟忘了。对这些丫鬟来说,能有出息的只有两条路,一则如果主子是姑娘,那就努力成为一等丫鬟,也就是姑娘的心腹,幸运的话等年龄到了姑娘会做主给找个管事或有些体面的人家做正头娘子。
当然也有些心大的,有事没事的在姑爷面前晃悠两下,一跃成为姑娘的“妹妹”。
二则若主子是少爷,服侍的好年龄一到也可被主子收了做通房,特别得宠的或者是生了孩子的都可以抬了做姨娘。当然前提是你要懂事有眼色,不能碍了少奶奶的事儿,不然发落你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但是这种事情在易家是不存在的。且不说易夫人待易梓烨年龄一大就把那些丫鬟换成了婆子小厮。若易梓烨真与某个丫鬟有了首尾,易夫人也是断断容不下的!如果易梓烨在未娶妻前就先纳了小妾,那以后过门的儿媳妇肯定会在心里怨恨婆婆。易夫人才不至于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雯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四季如雯账顶出神,卓兴都二十岁了,按理说身边就算没有小妾,也该有个通房啥的吧?可自己那日去府中,却是连个丫鬟啥的都没怎么看见,偶而见几个要么就是才八九岁的,要么就是长相平庸的。其余的全是些婆子小厮。
如雯咬着手指头,这不符合常理啊,卓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还未娶妻,就没有一点那啥……需求吗?
思及此,如雯一惊,除非……除非卓兴不举!哦天那,那自己岂不是很吃亏?嫁给个中看不中用的人,那那那……有苦也说不出啊!
“阿嚏!”卓兴翻了个身,裹了裹身上的锦被,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在军营光着膀子睡觉也没事,这才回府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身体竟养的娇气起来。看来明天还得让李大娘熬点姜汤喝喝……
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如雯翻了半天黄历,选在这一天将铺子开张。这两日如雯画了许多简单的卡通人物的图纸交给了新来的绣娘,让她们看着做些摆在角落的货架上做礼品,统称“吉祥物”。
三天前曹师傅跟如雯商量过后就去跟易夫人辞职,易夫人虽觉得惋惜,但眼瞧这如雯学的也差不多了,那手艺做些日常的小物件或者贴身衣裳啥的也尽够了。于是留了曹师傅吃了顿谢师宴,然后又给了二十两银子做谢师礼。
曹师傅哪里肯收,连连推辞:“我在府中教了姑娘这么些日子,姑娘聪慧,一点就透。府中上下也不曾慢待我,吃住都是好的。夫人这会子又给我这些银子,我实在受之有愧!”
易夫人深知曹师傅那一身技艺有多值钱,能教如雯这半年也是自家赚了的,于是便笑道:“曹师傅哪里话,您也算如雯的恩师,她从您那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换作旁人,未必有您这样的耐心。况我听如雯说了,您在桃花坞街上开了家喜铺,这些银子虽少,就当是我给添的彩头吧!”
如雯早就将曹师傅要开喜铺的事跟易夫人讲了,不然晚月和红豆哪能天天出府去帮忙?况如雯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易夫人也是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让她知道后起疑心,不如自己先说了,等曹师傅来辞行的时候易夫人也能有个心理准备,更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初九一早,如雯约了柳听云,两人穿的平常,各带了一个丫鬟便去了桃花坞。如雯没跟柳听云说这铺子是自己开的,不然就她那张漏风的嘴,跟她说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两人刚进街口便下了马车,这里都是些寻常百姓,她们也不好太扎眼。桃花坞虽百姓居多,但也有些县官小吏在这里居住,是以街上穿着体面的夫人小姐倒也不少。
因是早上,街上人也不多,都是些出来赶集采买的。桃花坞也算京城有名的商铺一条街,店面都不算太大,但好在价格实惠,也是大众都能接受的。
“你说的那家店铺在哪里啊?”柳听云见如雯一个劲儿拉着她往前走,忍不住问道。
“快了快了,绿珠知道,咱们跟着她就是。”
绿珠闻言朝柳听云笑了笑,道:“姑娘您看,前面那间挂着红绸的就是了!”
一路上如雯将这条街上的店铺都看了一边,虽有几家布庄,但喜铺却没看见,好容易看见一个,里头也都是些京里素来的款式,刺绣还算尚可,花样通俗,质量也一般。
如雯细想了想,觉得也是,有钱的都去锦绣坊了,在这里能有一间这样的喜铺就不错了。更何况这些花样都流行了几十年了,家家置办的嫁妆都一样,是以也没什么可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