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多月过去,月晚日日换着几副面孔周旋在一家人面前,爹和娘亲面前,依然保持着天真顽皮,下人面前更是心无城府,烂漫无忧。而回到碧月居,日日数着心里痛楚慢慢挨着,多少次泪湿枕畔,可,心里的爱终要,埋葬。
半月以来,陪着娘亲说话之时,娘亲不住时而喜不自胜,时而唉声叹气,一问方知,宫里新人频频出现,皇上性情难定,皇后难以独宠,心情郁结。而恰在此时,却又听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后月锦衣有了身孕,整个丞相府上下喜气洋洋。
月晚心也稍稍安了下来,嫁给水寒冰,并不是自己想要做到就能够做到的吧?舅舅,舅舅总不会勉强自己做根本无法达到的事情吧?虽然一心想要为父母报仇,可心里却总是隐隐存在着侥幸,还有,等着自己信息的星哥哥。
身边,江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近日来,总是喜欢和舅舅作对,也不知道犯了那根神经!
烦躁的摆摆头,有些事儿是逃也逃不掉的。还是不想为好。星哥哥那儿,也总是要了断的吧?
目光投在远处,几只小鸟跳跃着,嬉戏着在阳光斑驳的树影中,整个小亭子,没有一丝丝的人声。
“嗨嗨——”突然耳畔一声惊叫,吓得远处的鸟儿扑棱棱展翅掠起,月晚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噌的一声就跳了起来。回身劈头吼道:“江儿,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这样能够让人吓得魂魄俱散的你知道不?啥时候你姐姐我早上起不来了,就是被你吓死了!”
水寒江呆呆站着,往日这样的恶作剧也玩过啊,也没今日的暴怒啊。俊脸一阵红一阵白。
“晚姐姐,你,你别发怒啊,被我吓死了,我陪葬。不会让你孤单单的去黄泉的。生死相依,不正好么?”嬉笑着,掩去神色间的尴尬。
“呸呸呸,谁要和你这个流氓男一块儿奔黄泉,你姐姐我还没活够呢?再有,收起你的痞子样儿,看着我就想抽你!”月晚伸手就要揪着他的耳朵蹂躏一番。
水寒江撤身一退,躲开月晚的恶爪,身形灵活的好似猫一样,月晚一手落空,气咻咻的撤回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念念有词。
“晚姐姐,打住,晚姐姐,江儿,江儿今日是过来警告你,咳咳,不是警告,是忠告。”水寒江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亭子中的凳子上,蹲下,小脸正经,桃花眼闪闪烁烁。
月晚眉头一蹙,伸手拍拍额角,郁闷的道:“江儿,你,有忠告?我相信天上掉馅饼,我相信守株待兔,我更相信掩耳盗铃,可是……”抬眸,愁容满面的看着水寒江。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话。”郁郁的说完,转身就走,步出亭子,伸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提裙急急往前走去,不知道这个江儿来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远离他,没错。
“哎哎,晚姐姐哎。”水寒江一纵身,就从亭子的栏杆处跳了出来,紧走几步,赶上月晚,拉着月晚的衣角解释着:“晚姐姐,真的,这次江儿真有事儿要说滴。我说的就是那个管家,我看到那个管家最近总是找你……”
月晚蓦然转身,汇聚在一起的邪恶眸光逼视着他,可……
嘿嘿一声冷笑,缓声问道:“江儿啊,你怎么说管家了?我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啊,见人三分笑,对内对外,处事圆滑,应酬的多好。”
“晚姐姐,那个管家,那叫笑面虎,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么?就是这样的人,你甭看他外表多么多么的善良啊,哼哼,这样的人心里最是恶毒邪恶。你千万要防着他,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不定,做了不少的鸡鸣狗盗的事儿呢?若是让我江儿查出来,我必定将他扭送到官府……”
咳咳,咳咳,浑厚而苍老的咳嗽声突然自背后响起,月晚憋着笑,冲着水寒江的身后点了点头,脆生生问道:“管家到此,有事儿么?”
水寒江霎时整个身子就绷得硬邦邦的,脸色忽红忽白,忽黑忽绿啊,五彩斑斓,煞是多姿多彩。月晚眉眼使劲儿撑着,细细碎碎的贝齿死死咬着红唇。“咳咳,咳咳,江儿,你不是病了吧,脸色不正常哇。”
水寒江小脸死抽了,桃花眼泛着愤怒的光,咬牙切齿低声诅咒:“晚儿,你故意滴,你绝对是故意滴!”身形一动,望风而逃,尴尬啊尴尬,竟然背后真相被撞到,绝对是这个无良丫头故意滴。
月晚觉得眼前一晃,哎,江儿,溜得真快!眉眼一正,转脸看着莫金,“舅舅,找晚儿可是有事儿?”
一脸黑青,阴沉着眸光的莫金,咳嗽了两声,才舒缓了语气说道:“晚儿,你的机会来了。”
月晚一愣,脱口而出问道:“舅舅,什么机会?”
“进宫的机会。”
“进宫?”月晚如坠冰窟,虽然明白了舅舅要自己做的事儿,可是没想过会真的发生,愣愣的不知说什么好。
“眼下,宫中,皇后有了身孕,正是盛宠之时,可是却又无法侍奉皇上,她更不想这个时候,让别的妃嫔占了便宜,就会想方设法留住皇上的心,而这个时候,晚儿,就是你的机会。”莫金步步为营,似乎早已运筹帷幄。
“真的要进宫?”月晚哀哀的反问了一声,似是问自己,又似是问莫金,虽然知道结果,可还是心存奢望,说的就是此时的自己吧。
“晚儿,你必须进宫!”莫金眼眸坚定,卓然的目光让人无法直视,更无法逃脱,似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让人纠缠不清。
“舅舅,晚儿,明白了。”月晚浅浅的点头,既然是使命,既然是命运,所有都无法反抗。蓦然,那张曾经的空白命签闪现在脑中,原来,自己的命运如此!真的要勾引那个冰山男?
静静等待,如蛰伏的雄狮,月晚也在等着,等着进宫的机会。
四个多月过去,月秦冉每日回来,更加的忧心忡忡。饭桌上长吁短叹,引得李心田也焦躁不安,忧心难忍。月晚得知,皇后胎位不稳,实是忧郁所结而至。
“晚儿,皇后懿旨,让你进宫陪她几日。吃过午饭,你就准备一下进宫吧。”午饭之时,月秦冉看着月晚,神色不安。看着她,说道。
月晚怔怔的看着他,水眸里急剧变化着各种神色,半晌,密密的睫羽垂下,柔顺说道:“好,晚儿谨遵皇后懿旨。爹爹放心。”
“晚儿,你……”李心田眸光一紧,担忧出声,欲言又止,可,话被月秦冉止住,默默坐回身子,低低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鱼肉,放进月晚面前的碗里,柔软安慰,“晚儿,吃好饭!”
“谢谢娘。”月晚冲着她灿然一笑,亮了眸子,也夹起一块儿放入月秦冉的碗里,“爹爹,你也吃啊。”低头,泪水滑落进碗里。
午饭之后,简单收拾了行装,在门口告别爹娘,直往宫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