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满怀期待地等着里面音讯,但是始终不见人回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瘫软在地,无力的哀求着。
突然,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妇人,五十岁来岁,身材臃肿,“张家老爷,土匪都走了吧,我也是没办法,就这么点儿家当,门一开,被土匪抢了去,这以后的日子就没办法过了,你也体谅一下。”,妇人不好意思地说。
“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吧?”妇人带着家当,说着就往张家方向走去。
张父虽然绝望,但还是一下劲儿跟自己说“媳妇,坚持住,坚持住,你身子骨一向硬朗,应该能挺住。”。
张父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头往鼻子抹去,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紧接着一个箭步来到妇人身边。张父边走边向上天祈祷“上天保佑,我媳妇,一定没事儿”。大街上一片狼藉,但在张成梁父亲眼里,只有家里待产的媳妇儿。
这时成子已经将张成梁带回了张家,土匪已经不知了去向。
张成梁见父亲回来了,马上扑了上去,哭着说道:“爹,你怎么才回来呀,母亲一直在等你呢······”。
张父来不及等张成梁把话说完,便冲进里屋。“夫人,你怎么样了,我回来了。”,张父边走边大叫着。
张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怎么会这样,你醒醒啊,夫人,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呀!”,张父在床前无力的乞求着。
只见张母已经不醒人世,脸色煞白,床边一大滩血,被子都被染红了,小翠和几个丫鬟站在床边哭的很伤心,“老爷,您快看看,夫人她快不行了。”
张父见自己媳妇几乎没了意识,便一把拉过产婆,“张妈,你看看她,快过来看看她!”,张父央求着。
张父赶紧把产婆叫到跟前,自己也上前跪在地上,拉着张成梁母亲的手,“张妈,你快看看我媳妇儿,她没事儿吧?”,张父当然希望没事儿,他很想从张妈嘴里听到“你媳妇没事儿了,只是晕过去了”这样的话,但是毕竟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媳妇已经不行了,张成梁母亲的手已经冰凉,说这话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张老爷,我们来晚了,人已经不行了。你看,流了这么多血,大人和孩子都没了呀!”产婆也觉得很可惜,同时也有些自责。但是当下,她自知自己应该尽快离开,否则张家人会把他给吃了的。
张成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他没了母亲,这怎么可能,他怨他的父亲,跑到跪在床边的父亲身边,“都是你,你害死了母亲,我恨你!”说着便头也不没回地跑了出去。
“小少爷,你要去哪里呀?”成子说着也跟了出去。
张成梁边跑边哭,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跑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去想受尽折磨而刚刚去世的母亲。
成子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见前面的张成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又紧追了几步跟了上去。“夫人刚刚不在了,小少爷要再出点儿什么事儿,这个家就算是散了。”成子这样想着。
成子比张成梁大不了几岁,所以事事都想着这个弟弟。张家也是自己的恩人,从小把自己养大,把自己当亲生的对待,成子很是感激。在这个节骨眼儿,他决定,无论怎么样,他都要保住张家这根独苗,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张成梁跑出村子已经很远了,最后来到悬崖边,停了下来。成子马上也跟着来到悬崖边儿。成子以为张成梁要做傻事儿,马上劝说道:“小少爷,你可别乱来,家里刚出了事,夫人不在了,你再这样,老爷可怎么办呀?”。
聪明的张成梁明白他成子哥的意思,于是抹了抹眼泪,“成子哥,我还不想死呢,我就是想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个害死我母亲的人。但是,成子哥,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张成梁说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成梁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悬崖边坐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远方。
成子见成梁没有轻生的意思,而且好像也平静下来了,便默默走到成梁身边坐下,“成梁,有哥呢,不怕!”成子拍了拍张成梁的肩膀,“成梁,这事不能愿你爹,他也不想这样。你想想,他给孩子把名字都取好了,这事怎么能怪他呢,难道他想杀死自己的媳妇跟孩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明事理。”
张成梁毕竟才不到六岁,这种事儿,他一时还是转不过弯儿。
成子见张成梁不出声,继续开解:“成梁,不管你怎么做,成子哥都会帮你的。”
“成子哥,我们在这儿建个小房子吧,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家里”,张成梁乞求着他的成子哥,“你愿意跟我住在这儿吗?”
“好,都听你的。这样,你跟我到村口,咱不回去,我只是回去拿些东西,马上就回来。”成子怕张成梁又情绪不稳,忙解释着。成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张成梁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你可不能骗我哦,你是大人,大人不能说谎的。”张成梁生怕成子离他而去,于是他拉住成子的衣角。
俩人走到村口,张成梁抬头看着成子,“成子哥,我在这儿等你,你可一定回来。”
“好,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成子哥跑的可快了,你数到一百,成子哥就会站在你面前了。”,看着张成梁这可怜劲儿,成子都想哭了。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让小成梁看到自己流眼泪,现在他是成梁唯一的依靠。
成子赶快转过身,他怕自己再看着小成梁,就会控制不住眼泪的。
成子边跑边想,“成梁还那么小,他现在一个人会怕,他得跑快点儿,回去拿些衣服、吃的、用的,再跟老爷拿些钱财,这样小成梁才不会饿着、冻着。”想着想着,成子跑得更快了。
小成梁还在数着数,“八十,八十一······一百,我都数到一百了,怎么还不见成子哥回来呢?”,张成梁急的又想哭,没了母亲,张成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孤儿。
张成梁又从一开始数,“一,二,三······,又数到一百了,成子哥是不是不回来了?”,小成梁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的眼泪在母亲去世时已经流干了。张成梁累了,他坐在地上低着头,显得特别无助。
突然,张成梁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跑来,一抬头,“成子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我怕!”,张成梁边说边跑向成子。
“成梁,成子哥拿的东西有点儿多,所以去的时间久了点儿,你都数到一百啦?”成子摸着张成梁的头。
“我都数了两个一百了,数到第一个一百的时候,没看见你,我就想着是不是自己数的太快了,所以又数了一个一百。没一会儿,成子哥你就出现在了,你果然没骗我,呵呵!”张成梁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