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麦侃起身,把佳夫人从世子的身边推开,“我早就教给你了,你应该使用的刀法不是横砍!这样直直的劈过去,最后肯定只能打得到钢板。”
“而且你的力量全都用在了转身上,如何能够给敌人一击毙命呢?就算你砍中了敌人,那也是没有用的!”
“明白!”桑吉加挣扎起身,重新攥住了手里的砍刀。
麦侃用手指着身边的几个木桩,桑吉加就按照指示开始练习,胳膊像是灌满了铅似的沉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转身,挥动砍刀,世子的眼睛眯起,想在光线下搜寻那一丝藏在钢板里的缝隙,可是却还是没有砍中,钢板反弹回来的巨大力量让小小的身躯差一点又要跌倒在地。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麦侃一气之下把长鞭扔到了一边,“你重新给我练习!”
说完之后,麦侃就一手拿着马琴,一手拉扯着佳夫人离开了桑吉加。
孤单的世子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大片的夕阳余光,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粘在了肌肉上。
桑吉加颤抖的拂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静静的看着四周。
麦侃将军一步一步远去,不久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挥砍声,他低下头看了一下手里的马琴,终究是没有转身。
“桑吉加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过了,你是不是有些过火?”
在靠近一顶帐篷时,大和撒终于忍受不住心里的怒火,跑出来指责麦侃。
将军的脸上写满了淡漠:“这样就是严酷了吗?世子的兄弟们小时候就开始喝最烈的酒,天天练功没有一次懒惰。”
“我年少的时候晨起夜寐,冬天木桩上都结了冰,双手都起了冻疮,我练到手上磨出了血都不曾停止。现在只不过是日常的训练,等到面对战场上无情的刀箭,世子去哪里休息?”
“我已经对他宽松了。”
“呸!你已经久经沙场了,你是麦侃大将军!但是桑吉加才几岁?他还是一个孩子!”
大和撒还是不忍心,但是麦侃根本就听不进去。
“刀箭无情!现在他在我的手里,那我就把他当成我的兵!”麦侃瞪了一眼。
“这是大君派给我的使命,你又如何对我指指点点?”
说完之后,将军拉着远眺世子的佳夫人,加快脚步离去了。
大和撒咬着牙,一直看着麦侃消失不见,“只是一个牧羊的奴仆罢了!”
待他重新进入自己的帐篷之后,心里的怒火久未平息,拿起碗里的酒一口猛灌下去,继而又悄悄拉开了帐帷,视线一直集中在不远处练习着的桑吉加。
草原上的四季总是格外分明,夏季刚过,微凉的风就吹了过来,帐篷里没有点起火盆,让人也觉得好像是有一点干冷。
桑吉加就这样跟随着麦侃一起生活着,大和撒也跟在了两个人的身边。
麦侃手里也算得上是富裕,多养活两个人也是没有问题,但是却是对大和撒喜欢醉酒的毛病心有不快,佳夫人在这段时间里总是变着花样去给两个人做好吃的,羊腿和鹿肉总是大和撒最喜欢的下酒菜,在这里带了没多久就开始明显的长胖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阿摩敕的心里却还是有一点担忧,从桑吉加回来之后,大君总是样样都宠着这个宝贝小儿子来,其他的王子似乎也是失去了关注。在这期间,大和撒这个老头子对那些贵族也总是嘻嘻哈哈的糊弄,现在也没几个人想来巴结他们。
阿摩敕没有直接去打听,换来的一直都是老头含糊不清的答案,也搞不懂他脑子里的想法。
在英都里,谁都不会觉得从小就体质虚弱的桑吉加能够担当大任,阿摩敕也不愿意相信。
所以他总觉得老头子对于天神之类虚幻的东西肯定也不怎么相信,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旅鼠去做占卜的玩意儿。
“真是奇了怪了,桑吉加至于这么用功吗?”大和撒悠哉游哉的半躺在床上,“这东西对他来说也没多大用处。”
“男子汉上战场哪一个不会刀法?不去战场的,那就不是我们草原的男子汉。”阿摩敕倒是看得很开,“只可惜我天生虚弱,否则我爹肯定也去教我打仗了。”
大和撒翻了个白眼过去:“是不乐意了呗?”
“我没有。”阿摩敕转了个身,“我只是觉得看着其他男子耍刀弄枪,真是气派!再看我们之前的那些首领,各个汗王,他们都是草原上的雄鹰!”
“哼。你最好是别希望变成麦侃那样的傻子,每天就知道拿着自己的刀玩,上了战场也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外人说我们榆阳部的人冲猛无脑,我看就是麦侃这样的人给人家留下的坏印象!“
“要说打仗,麦侃也算是个顶个的好手,但是现在不也是区区一个将军吗?汉王们依旧是汗王,要想成为草原上让人信服的男子汉,只是有蛮力肯定是不够的。就算你打仗再厉害,没有脑子谁又会真正的敬佩你呢?真是傻!“
“在你心里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英雄呢?像是那种不会骑马射箭、遇到战争只会一味躲藏的外人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吗?“
“当英雄不一定要去打仗,最男子汉的肯定还是占星!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依靠我们去判断好坏,就连日常的放牧都要听我们的指挥,而且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来尊敬你。“
大和撒眯了眯眼睛,捡起床上一粒遗落的麦稞扔到了旅鼠附近,小东西眼睛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显得懵懂无知。
“所以现在你在为什么烦忧?”
大和撒微微叹了口气,“草原上有一家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子,派人来请我去给那个小子取个名字,要是旅鼠吃了这个麦稞,我就叫他金佑呵,要是没有吃掉,那就叫伯恩撒吧。”
历史的长河源远流长,人们学习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多人都为自己选择了新的名字,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粗鲁。
古老的预言也被人们忘的差不多了,也就只有负责占卜的他们还老是去看别扭的老书,阿摩敕跟随大和撒有几个年头了,但是对于这两个词却根本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