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好像又看到了赤炎部的帐篷被人践踏的画面,自己的至亲一下就把她扔在一边,自顾自的跑了出去想要逃命,但是接着就出现了一个敌人,一刀就砍到了她的头上,马蹄来回的在她的尸体上践踏,在那个时候,片多心里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可怜还是为她的死感到可惜。
片多从来不畏惧死亡,但是却生怕别人会不要她。
桑吉加沉默着看着片多,还是根本就不犹豫的往外走。
世子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看起来格外坚定,甚至还流露出一种无法言状的霸气。
实际上,他心里面也是特别害怕,心脏早就已经快要跳动的无法减速。
桑吉加握紧了拳头,腿到现在都还软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才不会选择直接跑出来,他也想和片多依靠在一起度过难关。
但是直觉里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必须要抓住这一次机会,不能继续当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你千万不要动,在里面好好待着,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桑吉加扯出一丝微笑,“有我在,你不会受伤的。”
片多伸手去拽他,想要阻止桑吉加乱来,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桑吉加一下就从灌木丛中跳了出去,等他一下子现身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大大的勇气,甚至连颤抖都消失了。
他拿出阿爸赏赐给他的那把刀,对面穿着黑衣的敌人们也慢慢骑着马靠近,带头的那个精干男人站在最前面,夜色很晚,他们都没有看到桑吉加抽刀的小动作。
但是黑衣敌人的速度还是更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桑吉加就被抓到了半空,进而控制在马背上。
其他黑衣人看到这个场面,也不用指挥,立刻就跟着首领策马离开。
那个首领离开之前,眼神还在灌木丛中停留了一刻,这让片多惊恐不已,好像那个男人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
突然间,敌人挑了挑眉,像是一种挑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其实两个人早就已经被看到了,拙劣的小孩子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的鹰眼?
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色一片,帐篷外面的温度也骤然下降。
帐篷里还是温暖的,火盆摆在了正中间,铜锅里面的羊肉发出一阵阵肉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年轻的士兵拨动着锅里的肉块,奶白色的肉汁咕嘟嘟的冒着泡,旁边那个人就趁着吸了大口的空气过去,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满足。
就这样翻动了几次之后,那个人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啦!”
他夹起一块煮好了的羊肉,也不等凉透就开始嚼起来,肉丝在唇齿间绽放美味。
这人都拿起桌子上的草原烈酒,猛地喝了一口烈酒,伴随着羊肉的温和一起下了肚,过了一刻,从胃到口腔都充满了畅快。
“这羊肉真是好极了,再配上这里的酒!哈哈哈哈,真是绝配啊!”
他把袍子解开扔到一边,又开始在铜锅里翻翻找找,突然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在,就对着另外一个人打了招呼,让他也赶紧享受美食。
“特木尔,你愣着干嘛呢!”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东陆男人,脸庞清秀,身上的衣服也是特别的整洁干净,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特木尔也拿起一块羊肉来,仔细的品尝着,顺便趁机看着从东陆而来的远客。
格尔木之前就见过很多来自东陆的商队,他们那些人都是胖胖的,脸上的胡须左右各一撇,像是奇奇怪怪的胖鲶鱼一样。
这些人见了草原上的贵族们,总是脸上堆着笑容,但是当见到放牧的奴隶时,又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眼睛眯成一条,根本就不想睁眼去看。
走路的时候,他们大多都是把手背在后面,凸出一个大大的肚子,走路都显得笨重,有的人带着珍贵的佩刀,看起来荣华富贵,可是骑马没多远就变得气喘吁吁。
在草原上的生活让这些来自东陆的商人们无法适应,因此他们不管走到哪里还是会让随身带来的厨师下厨,或是吃一些从家乡带来的食物。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他大口大口的喝着草原人酿的烈酒,甚至连传统的歌谣也都接触过,骑马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身上没有带着什么金贵的饰品,可是身上的气质就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安迪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个年轻人一来就说要尝尝英都的传统美食辣羊肉。
可是年轻人觉得外面的口味还不够辛辣,索性就拉着格尔木在自己的帐篷里点火煮肉,把一大堆香料辣椒全都倒了进去。
羊肉在铜锅里已经煮的十分软烂,只剩下辣椒的辛辣持久的在嘴里停留,两个人没吃多长时间,格尔木就已经有点扛不住了。
“这样好吃吧?”年轻人哈哈大笑着,“这样好吃的羊肉,一定要配上烈酒才能更显得美味。”
这个年轻人说话是的眼神,就连草原上的男子汉们都少有,这让格尔木觉得和他没有了那么多的隔阂,马上也拿起酒碗来痛饮。
这种酒是牧民自己家里酿制出来的,烈的程度在方圆百里都出了名,入口就觉得像是在吞服一团火似的。
“说实话,像你这样的东陆人,我之前还真的没有想到过!”格尔木忍不住夸赞,“倒是更像我们草原男儿!”
“嗯?”年轻人放下手里的羊肉,“那你一开始觉得我们东陆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在我印象里……”格尔木咂了咂嘴,一时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感受。”年轻人点头附和着,“可是有的人还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东陆是一个很辽阔的地方,如果让一匹马最东头跑到最西头,可能半年都跑不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