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施朗,21岁,一个悲催的九零后。前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子大学毕业后,怀揣着丰满的梦想,想着怎么也要凭借着哥们儿这四年苦学的专业闯出一片天地,哦,对了,哥们儿的专业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数控机械工程与电气化管理”。哈哈,说白了就是个准备和机械车床耳鬓厮磨或者和各种焊接技术相濡以沫的专业。
于是乎,哥们儿自从毕业后就开始了艰辛的择业生涯……哎呀,奔波于各大招聘会,招聘网,个人简历跟雪花一样投出去,可无奈这几年经济的不景气和各种质量环保要求更加的严格,很多机械加工企业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那些老板老总们应对资金链的断裂都忙的焦头烂额,减员节流愈演愈烈。于是哥们悲催了,削尖了脑袋都没有找到一个能让我施展拳脚的用武之地……没办法,哥们儿也要脸不是?也得吃饭不是?唉,只能凭借着还会焊接这门手艺,就在一个劳务市场跟了一支安装消防管道的队伍,彻底的从一个踌躇满志的应届毕业生融入了滚滚的农民工洪流之中。
要说哥们儿总自觉着我这么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坚定不移的走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路线的五好青年,怎么会就这样平平凡凡,碌碌无为的开始我的一生呢?我也总是在工作劳累之余满脑子的开始幻想各种机遇和奇迹会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从而改变哥们儿的人生导向,因此走上一条精彩绝伦,轰轰烈烈的光辉大道……每当我想到此处,呆呆的咧嘴傻笑时,总会被工友们不合时宜的吆喝声打断,美好的幻想稀里哗啦的又坠落回了充满汗臭味的现实之中。无奈的摇头苦笑,继续“呲呲”的把焊条融化在铁与铁的接缝处……
就在这毫无波澜的打工生活中,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那么突兀的发生了,哥们儿经历的那些光怪陆离,离奇诡异的故事就是从一次晚上起夜撒尿偶遇一个黄头发的小男孩开始的……
这天晚上,哥们儿和四锤子,陈结巴,老刘头,小眼镜下工后在宿舍喝酒打屁,说起这位四锤子,他是山东人,全名胡天鹏,四十多岁。他将近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虎背熊腰,退伍军人,退伍后血气方刚,因为为一个摆地摊卖菜的老太太打抱不平,失手把一个乱收摊位费和卫生管理费的小痞子打成半身不遂,惹上官司,吃了三年牢饭,出来后因为这个原因找不到正经工作,就也凭借着有把子力气出来干工地混饭吃。四锤子这个绰号的由来,据说是他曾经参与一次农民工集体讨薪活动,对方纠结几十号社会闲散人员手持各种铁管,镐把,气焰嚣张,骂骂咧咧,把那群本来士气高涨,叫嚣着拿不到工钱就集体死在甲方工地大门口的胆小农民工围堵在一起,大有让这群农民工愿望成真的架势。就在这个时候,耿直憨厚又有点牛脾气的胡天鹏操着两把大铁锤一马当先的从包围圈中冲了出来,两把大锤大开大合,轮的虎虎生风,那拼命的架势,真有悍将转世,能敌万夫之勇的气势。在那次打斗中,胡天鹏凭借一己之力KO对方十一人,吓得那群小混混裤子都湿了,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胡天鹏也因此战扬名立万,被那次参与的农民工们称为“四锤子”。呃……那您就要问了:“这胡天鹏当时不是就拿了两把大铁锤吗?应该叫二锤子,不能叫四锤子呀……”关于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四锤子,可这老小子总是高深莫测的抿嘴一笑,不予回答。后来我是从也参与此次大战的老刘头口中得到了答案,老刘头当时也拉了一裤子,鼻涕眼泪中模模糊糊看到当时胡天鹏不光手里各持一把大铁锤,在他后腰上还别着两把小号的铁锤……这才是胡天鹏“四锤子”绰号的真正缘由,但是哥们儿觉得吧,这老小子就是个随身携带四把铁锤的危险份子,嗯,一个危险的支模板的木匠。
呃……既然介绍了四锤子,那索性把跟哥们儿关系较好的其他三位一起介绍下:老刘头,55岁,河南人,全名刘红旗。个不高,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左腿稍微有点瘸,常年在外奔波混迹导致从面容上看大约得比实际年龄大个十多岁,下巴上稀不拉几的留了一撮半黑不白的山羊胡子,松弛的眼皮压的眼角向下耷拉着,有些混浊的眼珠子只露个棕褐色的瞳孔,薄嘴唇,大黄牙,特别是门牙中间的那条缝,要是没嘴唇盖着,刮风进入都能“嗖嗖”的响。要是不认识他的人,光看他的这副尊容就能用一个词来评价他:猥琐。这老刘头原来不是干工地的,他每次喝醉酒就会跟我们说起他之前是个算卦的…算天算地算空气,算人算事算运势,接触的客户非富即贵,出门算卦都得客户车接车送……哎呀,总起来说就是当年的老刘头是牛逼哄哄放光芒呀!可是哥几个吹牛打屁的也没当回事,更何况这点破历史被老刘头都絮叨几百遍了,只是当问起他为什么现在落魄到来工地当保管时,他都会仰面四十五度角,混浊的三角眼茫然的看着半空中不知什么地方,用干枯的手指捻着那撮山羊胡子,苦笑着叹息一声:“唉……鄙人泄露天机太多,遭报应了……”每当这个时候,哥几个都会很自然的无视掉他。总之,老刘头就是个大概有些神秘故事的猥琐老头子。还有我对他光显历史形象的综合印象:一个在天桥下,夜市上,街头巷尾,走街串巷,凭借大黄牙里面的三寸不烂之舌招摇撞骗的猥琐算卦先生――刘半仙儿、刘铁嘴儿之流。
陈结巴,36岁,江苏人,全名:陈大才。人如其名,这货是个结巴,人也长的干干巴巴的,有点上驼背。半秃的脑袋上麻麻赖赖的都是小黑痦子,有密集恐惧症都不敢直视他的秃顶。陈结巴能结巴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比较形象,你吃饭的时候让他描述一件事情,到吃完饭他还在咧着嘴“啊吧……啊吧……”的没讲完两句话。让听他讲话的人直接想一拳怼死这个丫挺的。陈结巴还有个绰号:陈屁眼儿……不过我只是听喝醉了的四锤子这样喊过他,后来哥们儿跟无所不知的老刘头打听这个“陈屁眼儿”的由来,老丫才给我说了缘由:陈结巴是个光棍儿,那年在东北一个工地打工,阴差阳错的跟工地大门口小卖铺的老板娘勾搭上了。说起那老板娘,老刘头都会心有余悸的捻着山羊胡子打个激灵说:“那东北老娘们儿有二百多斤,膀大腰圆,那大屁股一坐下来似能把老朽碾成骨头茬子……真是彪悍的一逼!”陈结巴可能是某些东西有“特长”,那段时间跟这位老公常年在外开大车的胖娘们儿搞得火热。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结巴那天半夜跟那胖娘们儿正在她家里搞事情搞到欲仙欲死的时候,被回家的正主逮个正着,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被那位戴了绿帽子的正主掐着脖子,光溜溜的从被窝里拖出来暴打了几个小时,用老刘头的话形容陈结巴当时就是鬼哭狼嚎,血头血脸,“特长”之处都差点被踢进小肚子里……这还不解气,那位正主似乎被戴了不止一次绿帽子了,心理已经变态,便当着他那一脸漠然坐在床上看戏的胖老娘们儿的面,把陈结巴按趴在一张椅子上,随手拿起暴打陈结巴所用那根手腕子粗的木棍,惨绝人寰的爆掉了陈结巴的菊花……后来光溜溜,浑身是血,并且屁眼里还插着一根木棍的陈结巴,是被早起卖菜的小贩儿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发现并打120送到医院的。也就是这陈结巴命硬,经过治疗康复出院,只是医生在他的病历上姓名那栏诡异的写着“陈屁眼”三个字。也怪不得人家医生,送到医院的陈结巴已经昏迷,病历没法写,救过来问他的名字,这位生理和心理遭受了巨大打击的结巴就更结巴了,“陈……陈……陈”了半天没表述出自己的名字,后来医生被这个货急出一脑袋白毛汗,干脆不问了,直接根据他入院时的别致造型,大笔一挥,写下了“陈屁眼”这个名字……噗……哈哈哈……当听老刘头讲出真相的时候哥们儿笑的肚子都抽了筋儿……每每想起这个典故,特别是陈结巴痔疮犯了叉着腿捂着屁股走路的样子,我都会笑的肚子抽筋一次……
小眼镜,20岁,陕西人,全名李英茂。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白白净净的脸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如果不是在工地上干活,第一印象这个小子应该是个知识分子。别看这小子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挺有文化的,其实真相是他上学的时候沉迷网络游戏,成宿成宿的熬夜打游戏,荒废了学业,累坏了眼睛,高考落榜,家里经济条件差,他那修自行车的老子和干保洁的老娘也对他没有多大的期望,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戒掉网瘾,找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一开始小眼镜是叛逆的,并没把父母的话听到耳朵里,依旧我行我素。直到他那操劳过度的老娘在一次干完活回家的途中突发脑溢血去世,而此时已经数日没有回家,正泡在网吧里的小眼镜被他老子掕着一把大号扳手从网吧里拖死狗一样拖回家,一扳手打折了小眼镜的左手小臂骨,让疼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的他跪在老娘的遗像前整整忏悔发誓了一宿。后来疼的昏迷了的小眼镜被他二大爷送去医院,才保住了左胳膊。小眼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怀里抱着大号扳手,坐在病床边打瞌睡的老子。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把在病房惨白灯光下耀耀生辉的大号扳手,直接眼睛一翻,脑袋一歪,又昏迷了过去……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那把威风凛凛的大号扳手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时候,小眼镜顿悟了……彻底顿悟了!伤好出院,便收拾行李出门打工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娘的去世和大号扳手的威慑让他彻底戒掉了网瘾……
书归正传,话说哥们儿几个都喝的差不多了,我敏感的觉察到四锤子那迷离的醉眼锁定了一片狼藉的饭桌上那最后一袋乡巴佬卤鸡腿,于是哥们儿在他那大手抬起来之前一把抢了过来,夹在腋窝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哥们儿去卸个货哈,你们继续。”四锤子尴尬地把抬到一半的手一把拍在坐在他旁边的陈结巴肩膀上,喷着酒气说:“屁眼儿,再陪哥喝一杯!”陈结巴闻言脸色一沉,刚喝到嘴里的半口啤酒“噗”的一声就喷了坐他对面的老刘头一头一脸……不胜酒力的老刘头正迷糊着呢,突然被这么一喷,伸手摸了一把脸,喃喃自语道:“咦……老夫曾夜观天象,今日无雨呀……”小眼镜则在旁边端着个纸杯嘿嘿傻乐。我松了松裤腰带,趟过满地叮当乱响的空啤酒瓶,走出了弥漫着汗臭的宿舍。
说实话,今天晚上天气格外的好,真正的是月朗星稀,深邃的天空上时不时的划过颗颗流星……等等,是我喝醉了吗?还是今晚有流星雨?我摇了摇有些麻木的脑袋,使劲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清爽的夜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可小腹的饱胀感让我不得不赶紧解决卸货事宜,去他大爷的漫天流星吧,关哥们儿鸟事……
当哥们儿卸货正爽的时候,夹在腋窝下的乡巴佬卤鸡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哥们儿本着不浪费粮食的优良传统,边提裤子边弯腰把那袋卤鸡腿捡了起来,就在我弯腰起身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就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蹲着一个小男孩!对,没错,就是一个小男孩!在这个人烟稀少的郊区的施工工地上,还是大半夜的,还是在朗朗星空下!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明眸皓齿,满头长有金黄色头发的小男孩!这把哥们儿吓得一激灵,另一只正在拉裤子拉链的手下意识的往上一拉,“呲啦”一声,拉锁扣生生的被我拉脱了下来……“你……你……你是何方神圣?”这吓得哥们儿都陈结巴附体了。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咧开小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噗呲一乐,对我抬抬下巴,说:“哥哥,我是阿狼。”然后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指了指我手里的卤鸡腿,“那个可以给我吃吗?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