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凉突然很好奇这个不务正业神经大条的女孩在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思绪一下子因为这个开放性的问题变得很悠长很悠长,钟凉绕着这个梗子想过许多的可能。
天天也不知道哪那么多乐子嘻嘻哈哈的,长大了一定更嚣张更沉不住气吧。
往往想法可以案由心生,但事实却不允许你为所欲为。
往后他接触到蜕变后的江微楚,那种完全判若两人的状态在时光带动的疏远下,逐渐演变成他与她之间一道无法填平的沟壑。
新的一周是没有江见羽的生活,江微楚忽然觉得少了很多快乐。
她的课堂上没有再睡觉,原因是至今还没有眼镜的钟凉会为了看清黑板上的板书而捣腾出各种动静。
刚开始那几天江微楚还觉得钟凉着急的表现特别有意思,每节课都很期待他会搞出什么新的名堂。被逗得咯咯笑。
下了课,钟凉又跑去借陆冶的笔记狂抄,总是抄到一半上课铃无情地响起,钟凉沮丧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陆冶看钟凉抄书,越看越气,这样下去成绩必然受到影响。他问过很多次为什么钟凉不去找江微楚把眼镜要回来。她不交,那就讲此事上报老师,坏小孩不得纵容。
大抵上钟凉也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江微楚犯的事太多,钟凉觉得天天让她去办公室喝茶老师见多了也会烦吧?
事情可以私下解决,目前这个阶段还没有闹大的必要。
陆冶不以为然,说白了钟凉就是怂呗,才会被欺负。
午后,秋季的太阳缓缓地洒进来,透过窗前葱绿的树木形成慵懒的剪影,在课本上投下段段斑驳,流转在指间,没有一点风。
只剩下枯燥乏味的讲课把江微楚渐渐涌上的困意小火慢炖,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的前奏。
想睡觉,非常想。
江微楚拨了拨头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刚入梦,就被钟凉推前桌子的摩擦声惊醒。
她吃力地睁开睡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趣闻,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从窝起的臂弯探出头,映入眼帘的只有科任老师在黑板上画函数图的背影。
等到再一次被吵醒,则是前面忽然传了卷子,作为当堂的测验。
钟凉扫了扫卷面,大部分都题都源自于本堂课讲的重点,听是听进去了,可终归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基础题还好,他徘徊在压轴题的几个选项,纠结为难了好久,黑板上老师刚写上的帮助套题的公式看不清。
江微楚撑着脑袋,看着他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待到老师提醒准备收卷,江微楚才慢悠悠地瞥瞥钟凉的答案。第一题C,第二题A……随便选选几道写起来不费工夫的,复制粘贴,完美。
有个人在旁边坐,起码交卷子方便多了。
次日,江微楚咬着棒棒糖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课桌上用书本压住的两份试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上面多得有些吓人的红叉叉晃了眼。
江微楚草草看了一眼试卷,如她所愿,成绩不是个位数。
随意塞进抽屉,余光无意间瞄到另一份,钟凉居然只是刚踩及格线。
印象中总是名列前茅的他,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就因为一副眼镜朝着落榜生迈进?
江微楚揉了揉脸,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步入毕业班的他们学业繁重,难度系数颇大。只是稍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鬼使神差地,江微楚特意留意了钟凉看到这份卷子的表情。
她一时间找不到几个词语来形容,自然也猜不到钟凉用他的沉默概括了江微楚所有仅限于表情上的理解。
唯一得知的便是那天上午,钟凉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过。
江微楚忽然想到,这个星期的末尾要进行月评估检测。
即使平日里再怎么没心没肺,钟凉是单亲家庭,经济条件不佳,所以被寄予厚望这一点她也没少听说。
她烦躁的挠了挠头,迫使自己不放纵天马行空的脑洞去想这件事情的后果。
一瞬,心底有异样的感触划过。
而她,迟钝到连自己都没有发现,那种感触被命名为担心。
放了学,江微楚跑得比平时快了不少,下楼梯也是一步两个台阶跨。她一个人拐进离家方向相反的巷子深处,毛毛躁躁,经过破庙时也没忘记往那里看一眼。
她原以为自己会想起的是江见羽非要抓着她去看关公时幸灾乐祸的坏笑,可是并没有。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钟凉挑拣番薯的小心翼翼和祈愿的专注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