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出了宫,便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几个手握重权的将军谈事,等回府的时候已经落日了。
刚进府,沈黎就听人来说宁如香已经一日未进米水,并没有放在心上。
宁如香受了刑之后倒是聪明了一点点,知道不来自己跟前晃了,不过花银子雇人在自己眼前卖惨的手段,在他眼里还是低的不行。
“再收她的银子,你自己收拾包袱滚吧。”
沈黎扫了一眼下首的下人,语气平淡,但带着些不容置喙的狠厉。
下人闻声浑身一抖,连连称是,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宁如香给的钱数确实可观,他原本想着就是一句话,沈黎应该也不会生气边便应下来了,可是没想着沈黎当真一点都容不下这个名义上的夫人了。
他差点就触了沈黎的霉头了,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
沈黎没管下人怎么想,招呼了管家过来说了几句,去了书房。
如今一些政治密要都呈不到御案上,到他这里就被截下,所以虽然姬长歌是女帝,知道的也没有他多。
沈黎拆开一封密函,一目十行的看完,抬手将其点燃,扔到火盆里。
边境的事情远比他跟姬长歌说的厉害的多,也更加复杂。
这之后也不仅只有那帮人参与了进去,其他势力也多多少少沾了点东西。
如何平各方利益还能除掉那帮人的根基是个难事,但沈黎并不把这放在眼里。
之前做了足够的铺垫,之后能够面临的可能性他也想了个七七八八,只要按着计划走,再不济都能让那帮人落马。
他如今的部署可谓是毫无破绽,但唯一一个变故就是姬长歌。
姬长歌身处深宫,又是一介女人,万一那帮人走投无路兵行险招,那第一个会被拿来威胁他的就是姬长歌。
如果姬长歌现在全然无恙也好,但她偏偏又是怀了孕的。
沈黎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但任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出他漏了些什么,只能又拨了些人去保护姬长歌,防止姬长歌出现危险。
月色微凉,沈黎执起笔,在公文上写着什么,没顾及窗前一直雪白的鸽子展翅飞过,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鸟雀。
平静如今日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姬长歌的寿辰。
虽然姬长歌的帝王身份还不足以服众,但她的寿宴也是要大办的。
礼部和钦天监一早就拟好了章程,沈黎过目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由着他们去处理了。
姬长歌压根看都没看那些繁琐的章程,只是嘱咐尚衣局把服饰珠钗之类的物件弄得轻便点,不然容易出现意外。
帝王寿宴无非就是祭祖,祭天,游街,办宫宴之类的,姬长歌心里有数,无需再练。
沈黎倒是忙的不可开交,城里城外的准备侍卫保护。据他推断,那帮人边境迟迟拿不下,估计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动手。
忙碌起来的沈黎无暇顾及姬长歌,姬长歌多日未曾见到沈黎,心里也说不上是难受还是高兴,就是心情眼尖的差了些,哪怕一点小事也要发一大通火。
“陛下饶命!”
脚下一个小侍女浑身颤抖,满脸的眼泪,惊骇地瞪大眼睛。
就在刚刚,她无意间撞到了书架,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碎了个稀巴烂,最近多说一句话都得让姬长歌呵斥半天,打碎了一个花瓶岂不是死罪。
姬长歌被她哭的头疼,手里的奏折直接丢到她的脑袋上,实木的折子棱角锋利,直接在她脸上划了个口子。
那小侍女躲也不敢躲,硬生生由着那折子摔到脸上,就是鲜血留了满面也不敢抬手去擦。
“算了,下去吧,找人包扎一下。”
姬长歌没来由的心软了,挥了挥手,那侍女连忙感恩戴德的下去了,结果一出门就见到了沈黎。
“大人好。”
侍女看着沈黎不善的眼光,头皮一阵发麻。
“你惹到女皇生气了?”
沈黎挑眉,看着侍女脸上的血,好看的脸上好像带着几分薄怒。
“回……回大人,我打碎了女帝的花瓶。”
侍女哆嗦的更厉害了,可偏偏她又不敢有所相瞒。
丞相大人素来心狠手辣,唯独对女帝有了几分好颜色,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在对方眼里就是一只蝼蚁,是对方随意取舍的存在。
“下去领罚?”
沈黎突然开口,只是语气到没有过分生气,反而带着一股疑问的语气。
“女帝说让我下去包扎。”
侍女欲哭无泪,恨不得现在立刻吓晕在这里,省的回答阴晴不定的丞相的问题。
“那就去吧。”
沈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径直经过她进了殿里。
侍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深吸了几口气,赶忙离开。
入了大殿,沈黎就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
这个香味他很熟悉,因为姬长歌身上就是这种香气。
“你怎么来了?”
撑着头在桌子上小憩的姬长歌感受到声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袭白衣的沈黎。
今天他没有穿官服,少有的露出了一些少年感,仿佛一个翩翩公子一样。
“明日就是你的寿宴了,我来问问你可否紧张。”
沈黎从容的在她对面坐下,伸手就给自己倒了杯茶。
“都是那些流程,我都想了无数遍了,无论如何也出不了纰漏,只是钦天监那边当真算好日子了?万一明日出现什么状况,我可就彻底难以服众了。”
姬长歌抿了口茶,眼神里闪过一丝忧愁。
什么天命神授,君权神授,她通通都不信,可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真的能主导人们的思想。
在这个时代,如果一个皇帝继位或者掌权的时候出现了不好的天像,那可是致命的打击。
“我已经确认无误了,钦天监那边说明了明天必定是艳阳高照,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我也做好了应对措施,只要你别慌乱,别出错就不会有问题。”
沈黎出声回复,目光在姬长歌肚子上流连片刻,突然笑了一下。
“小家伙最近动了吗?”
“有点动作了。”
姬长歌轻轻揉着肚子,目光里带着些母亲独有的慈爱,这种气质越到后来越会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