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不懂事,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你是说,你们家娘娘是被人推下水的?”黎其微微皱眉。
“陛下……”鸾儿吓得连忙是跪在地上。
“说下去。”
“这……”鸾儿咽了咽口水,闭眼默念一句“大不了就是被砍头了”,“娘娘的确是被人推下水的,奴婢亲眼目睹的,娘娘说想要去玉倾亭逛逛,奴婢便陪着娘娘去,碰巧遇见了方丽人,娘娘觉得姐妹相见难免也要准备点儿好东西给方丽人,让奴婢去将陛下不久前刚赏赐给娘娘的上等胭脂给拿过来,可没想到等奴婢拿来胭脂以后,却看见……却看见方丽人竟然把娘娘推进了池塘!奴婢句句属实,绝无假话,这胭脂还在奴婢怀里呢!”鸾儿从怀中拿出胭脂来,的确是黎其不久前赏赐给姚秋娘的。
黎其听着话,心口不停得起伏,看来是气坏了,闭眼睁眼的瞬间,眼中多了一团火气,又询问一旁的太医,“身体如何?”
“回陛下,娘娘只是受了水寒,又不识水性,难免体弱了,臣开几副药给娘娘调息一番便可。”
“好,等吃了这些药,朕要看见一个好好的人站在朕面前,否则朕拿你试问。”
“是。”太医额头上直冒冷汗。
黎其从内室走出来,看着方箬竹和方徇,“来人,将方丽人直接打入冷宫,没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见她!”
“陛下,臣的姐姐究竟犯下何事,竟是被如此,臣的姐姐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还望陛下明察!”方箬竹还没说什么,方徇连忙是跪在地上请黎其恕罪。
“明察?还需要怎么明察?你真当朕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黎其轻哼一声,“朕给你们方家的权力还不够吗?一个是西南御林军统帅,一个是拿着朕的御赐令牌的学士,一个又是受赏千银的丽人,你们还要朕拿什么东西给你们?难道要让你们方家坐上朕的位置?”
“陛下息怒!”其他人听着这话,都连连是跪在地上,磕头谢罪。
“臣妾知罪,弟弟不懂事,还望陛下不要迁怒于他。”方箬竹拉过方徇给黎其又一次低头谢罪。
黎其甩了甩衣袖,轻哼一声,便离开了。
“姐姐!”方徇抿唇,方箬竹摇了摇头,现在的黎其,还太年幼,又是在气头上,谁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更莫要说是往他的火炉上走,只会是引火烧身。
他们方家的确是够了,能得到如今的这番殊荣,已经是实属不易。
方箬竹看了一眼天边儿上,倘若因为她一个人而毁了方家的今时今刻,那还真是不值得。
黎其夜里洗浴后去了趟偏殿,当初的那只小东西如今已经长大成型,那双眼睛在夜里显得尤其明亮,同黎其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狼儿见着黎其时,一开始呜呜的叫了几声,后来又连忙是扑过来舔舐黎其的脸颊,知得这是一直给自己东西吃的人。
黎其没个皇帝样儿,直接是坐在地上揉搓着狼儿的毛发,黎其咬上狼儿的耳朵,“放心,总会用上你的。”
狼儿似乎是听懂了黎其的话一般,又能舔黎其的脸。
“小公子。”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黎其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像狼眼睛一般的犀利,“具体的东西我都写在条子上了,这件事绝不是后宫争宠般简单,记住,绝不要放过蛛丝马迹,也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尤其是方徇。”
“是。”
黎其这些年虽说是跟着自己的师父,看似什么也没做,但暗地里却在风鸟居培育自己的势力,就连他的师兄,师父都不知道。
黎其并非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够钦佩的好人,他有着自己的权谋,有着不愿受人支配的灵魂。
黎其这几日每日里都会去月凝宫探望姚秋娘,还给姚秋娘好些赏赐,看得其他才人分外眼红,如今没有了方箬竹,姚秋娘简直就是独占后宫,集万千宠幸于一身。
每次方徇前来拜见黎其时,都被陆公公给拦下了,要么是陛下在歇息,要么就是陛下今日不想见人,诸如此类的借话,方徇被黎其晾了七日有余,但至始至终方徇的御赐令牌却从未被收上去。
那日方箬竹进了冷宫以后,方徇马不停蹄得找上了黎其,死活是要让黎其明察,断不能相信一个婢女的一面之词,还利用前朝旧事来提醒黎其莫要被奸人所利用,这才着实激怒了黎其。
方徇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遇见自己亲人被害之时,捋不清事情由理,反倒是越解释越糊涂,将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黎其不是不想跟他讲,只是跟他讲不通。
方箬竹被打入冷宫后第五日夜里,黎其亲自去探望了方箬竹,方箬竹正在拿着一只木鱼敲着,口中还嘀嘀咕咕得念着经文佛书。
黎其反倒是没有在意,直径走到了一旁坐下,喝着已经放在那几案上的茶盏。
“陛下不怕臣妾下药?”方箬竹的声音仔细听起来其实特别的细腻,像是如一阵清风拂过,温和多情。
黎其轻笑一声,没有答复方箬竹,默默地喝着茶。
“陛下若只是来探望臣妾的,那便是不必留了,臣妾好得很,”方箬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所犯之事同臣妾二位兄弟没有半分关系,还请陛下莫要迁怒于他们。”
“朕不会动他们,正如朕不会动你一样,”黎其一只手敲打着几案,发出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响,周围一片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时,就只剩下黎其敲打几案的声音和方箬竹敲木鱼的声音,“我这一次来,是为了知得一件事。”
方箬竹轻轻顿了顿,终于睁开了眼睛,正眼看着黎其,“陛下……请讲。”
“你和吟翊居的人有什么关系?”
方箬竹手中敲打木鱼的手重重得敲了一下,突然一切的声音都停了,安静的让人害怕。
“倘若你不说我也可以去找别人问,但到时候你们方家人出了什么事儿来,可别怪朕没给你们机会。”
“吟翊居的前任主子……是臣妾的舅父大人,臣妾来这宫中,一个是为了父亲和兄长,还有弟弟,一个,是为了舅父……”方箬竹顿了很久才缓缓道来,她似乎是太小看这位小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