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北已是皑皑白雪霜满天,外头天寒,黎其却在营帐中连冬衣都没穿,只有一身丝绸锦衣。
“小公子,您找我?”阮言进了将军营帐,询问了一句。
黎其点头,“那桌上的信,你抽个空送往京城吧,上头拿给谁的朕都写的清楚,麻烦阮兄了,咳咳……”
“非是麻烦,我明日便去一趟,”阮言看了一眼黎其,抿唇,“小公子多保重龙体。”
黎其微微点头,没有再答话。
除夕之夜,黎其也没消停,这才刚是过了五日足没有一月,又开始计划着作战方案,谋地图,看军队,足以看得出他这位皇帝的英勇和开明。
“陛下。”
“请进。”黎其正是在看着兵书,正听着帐外有人唤了一声。
来的人是常年跟着魏老将军行军打仗的护卫军统领孙瑜,这个人十分善战有谋,也甚是得黎其的夸赞,这半年来,孙瑜这个人出了不少的好主意,才是让双方相持而守,给黎其争取了不少时间。
孙瑜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过来,放在了黎其的手边,那是一碗饺子。
“今日除夕,陛下这半年劳累得紧,末将便是去老百姓那里讨了一碗饺子来,给陛下迎迎节。”
“有这般闲心,还不如去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对付蛮族,”黎其虽说嘴上骂着话,眼睛里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军营里其他的将士们都有吗?”
“很多都是有的,西北之地百姓们虽说过的没江南好,但能吃能喝,听着末将是给陛下送来的,连忙是给末将拿了好些饺子,人人再少也能吃得一两个,算是过了这节。”
听着孙瑜口中的一两个,又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十几个,无奈一笑,“那好,你将朕这碗也拿去给将士们分了吧,朕饱饱眼福也算是够了。”
“这……”孙瑜尴尬得挠了挠后脑勺。
“磨磨唧唧作甚,朕叫你去你便去。”
“是,末将领命。”
待孙瑜出去了,黎其将手中兵书放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闭上眼睛时,浮现的总是那么一个人影。
朕的大将军啊,近来可好?
京城之中热闹得很,黎其那封拿给方徇的信上写着,如今朕不在宫中,也不知何日能够回京,诸多事宜还需方卿和魏小将军多担待,后宫之事自会有太后娘娘辅助,方宸妃刚是有所好转,便让她多歇息,怀殊暂由太后娘娘教养诸如此类云云,大多都是公事。
却未曾提及西北战况,让方徇百感交集,神色复杂。
“魏小将军,这是陛下托人给您带回来的信。”
魏简逸正是要准备着去趟御书房帮着方徇打理一番的,却被陆公公给叫住了,听着是黎其给他的信,心里头别提是有多高兴,连忙是当着陆公公的面儿拆开了那封信,却不曾当中掉落了什么东西,魏简逸捡起一瞧,是一枝西北常见的梅枝,这时的西北正是大雪纷飞,梅开的正好。
“今往西北,甚是有些寂寞不堪,不过心辄思一人,然亦不觉熬不下,边疆不尚和,有孙大将军辅,甚是朕之所幸,谓往时,此书至京之日当为除,不知宫中如何,我之将而有逆节之也,西北一行将军大可不必忧,有将军之心,朕之师徒在,朕亦不觉多般——朕之大将军也虑,西北之梅开得正艳,俟朕班师之日,定是要与你亲酿上几坛楼月,善赏饮一番。”
魏简逸见着信上所言,原本是悬着的心倒有了些舒悦,这几天忙活下来的劳累全被这封信给冲了没了踪影。
陆公公见原是疲惫的魏小将军猛地有了精神,莫名其妙的,愣神愣神,挺着自己的大肚腩跟在魏简逸身后。
这可是大梁的皇后娘娘,不可怠慢,不可怠慢!
正月十五那日,黎其召集了了尘风间的一行弟子,他们闻不出声的本领是军营里最好的,又能知得如何随机应变,是夜袭最佳的人选。
正月十五上元节,中原人都会在这一日过团圆吃元宵,也正是蛮族人最放松警惕之时,黎其打算同这行弟子一同前往,给蛮族人来个措手不及。
下了命令之后,所有人在丑时出发,吩咐好了命令,黎其这才是去了营帐后头,那只巨大的铁框里有一双发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黎其却没有感觉到惧怕,给狼儿解了门锁。
狼儿发出“呜呜”的主权声,黎其上前抓着狼儿往外一拖,狼儿竟是没有咬他,却是出了几声哀号,狼儿看见的,是黎其的那双眼睛,同它一模一样却带着威慑力的眼睛,甚是让狼儿都有些颤抖。
黎其的母族,只要是圣子,天生就有一种能够让狼害怕的威慑力,这也正是为什么黎其的母族会是威望最高的蛮族部落,谁也道不清缘由。
曾几何时,有蛮族中天生不怕死的要去尝试,只身前往狼群,却被狼群咬得连骨头都不剩,有人想要试探圣子身侧的神明,却在第二日无故失踪,凭空消失,没有人知得他去了哪儿,蛮族的人都说是那个人得罪了神明,受到了天罚,有人自小养狼,却在那匹狼长大之日吃了他的全家,狼子野心谁曾不知?
尝试的多了,那些人便怕了,既是想要巴结圣子,又是害怕他身侧的神明觉得他心有不轨,让他也受着天罚。
黎其瞧了一眼那只甚是对自己害怕的狼儿,轻笑一声,“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黎其和了尘风间的弟子们分道而行,他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封随,而是那位如今的现任蛮族部落首领,他的亲生舅父。
黎其按着狼儿的指路混进了蛮族的军营之中,周遭安静得可怕,黎其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是有些慌乱。
这是在这时,狼儿冲着前方发出“呜呜”的声音,黎其连忙是抬起头看了过去,同样的一只狼匹,那微弱的亮光中似乎是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冲着黎其呵声一笑,流利的中原话从他口中谈说,“咱们的陛下什么时候也做出这般偷鸡摸狗的事儿来了?或者说……是唤侄儿?”
黎其皱起眉头,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朕还真是小看了朕的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