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晨再一次对于他这十多年来生活在执暮山庄感到庆幸。若不是因为如此,他岂能面对这么多视线,而丝毫没有胆怯的心理。至于那些妒忌的、甚至有些恶毒的眼神,皆是被他主动忽略了。
接下来,便是除君洛晨之外的举子,都被带他们来的那位太监请了出去。君洛晨顿时感觉有些不对,按理说榜上有名的都有留在京城任命的可能,再不济也能在其他地方任职。但这次为何只留下了他,却将其他人请了出去?
见他眉头紧皱,面带疑惑,逸祁难得的大发善心,主动解释了原因:“如今边疆战事吃紧,因此也不便为你等举办琼林宴会,故而将他们都遣回去了。至于住处,德公公自然会为他们安排妥当的。你既然是这次前往温城的钦差大臣,自然要留下商讨此事。”
“是。”君洛晨闻言,放下心来。然后,他感到跪了这么久的腿,有点痛了。他想直接站起来,但逸祁还没开口,他也不敢造次。
见他微微晃了下身子,逸祁也就发现了君洛晨的窘迫,不再为难于他,说道:“君卿想必也是跪累了,那便起身吧。你们,为新科状元添置一席座位。”最后一句却是对身后的宫人说的。
宫人闻言,行礼答道:“是。”便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坐垫安置在文官最后,逸璟墨之前。
“谢陛下。”君洛晨瞬速起身,然后便看到自己的位置,有些纠结地看了逸祁一眼,余光却见诸位大人是本该如此,见怪不怪的眼神。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跪坐在为他准备的坐垫上。
待君洛晨坐下后,诸官员知道正事终于要开始了,于是便正了正神色,准备应对接下来逸祁提起的问题。
果然,逸祁开口说道:“想必爱卿们皆是知道这温城发生了瘟疫一事。钦差大臣既然定下了君卿,那便不会更改。但君卿毕竟是初次为官。因此依朕看来,还需派遣几人前去辅佐才好。不知诸位爱卿有何人选?”
“启奏陛下,既是瘟疫,臣以为应当还需派遣几位御医,随钦差大人一同前去。”在左侧第三列的一位官员站出来主动开口道。
“嗯,说得不错,御医自然是需要派遣的。”逸祁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那位大人闻言行了一礼又退了回去。
君洛晨此刻完全没心思注意这些个大人在讲什么。他想的是瘟疫一事,对于他家兄长必定是小事一桩。虽然此刻找不到他家兄长的踪迹,但若是带上三皇子,还怕他家兄长不出现么?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等密事,便要去问远在淮城的楚鸿了。
因此,想到这一点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正好殿中也重新安静下来。见无人发言,君洛晨便主动说道:“陛下,可否让三皇子殿下与臣一同前往?”
“好了,那便照方才所说之法安排人吧。君卿你且回府等候。明日朕便派人传下圣旨以及尚方宝剑。三日后,你便出发吧。”说完后,逸祁便向德公公使了个眼色,
德公公立即会意,向前一步,扬声道:“退朝。”
君洛晨没有听到回答,不禁有些错愕?难道是陛下没有听清楚么?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便传来了德公公高呼“下朝”的声音,他压下心中的疑惑,随众人一同跪下,行礼道:“恭送陛下。”
是夜,月色正浓。床上的人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地翻动着。
“暮华,我道你真是战死沙场了,没想到竟是在此等人间仙境中逍遥快活。你可知我这十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玄衣男子抓住眼前人的肩膀质问着,眼神深处满满的都是偏执与疯狂。
而他的眼前之人的脸上却蒙着一层厚厚雾气,使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模样。他一身白衣,坐在白玉所制成的轮椅上,看身形似乎是个男子。
画面一转,那玄衣男子已然放开了那白衣男子,然而他眼中的偏执与疯狂几乎压制不住。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冷笑道:“果然,我对你还是太过宽容了。对于你就该……”
就该怎么,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五指微弯,瞬速地向他的右手抓去。这一招呼啸着风声,暗含着浓浓的内力,若是不幸中招了,那么,那条手必然会是废了的。
只是还未等他靠近男子,便倒飞了出去。他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出力气,视线也开始模糊。挣扎着瞪大眼睛,却也只能看见眼前已经没有了白衣人的身影,只剩下一片充满水雾的水面,死寂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