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得知几人要下山的消息,百般挽留,奈何苏荀尘去意已决,只能作罢,命龙逆将众人送下山。
一路上,龙逆心不在焉,好几次带着他们走岔路。
苏荀尘瞧不出来,但是烟波对于山腰以下的路还算熟悉,接连两三次后,他察觉不对。
“龙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问。
正在前方带路的龙逆没听到,烟波再次询问后,他才“啊”了声。
这下苏荀尘也注意到他。
被几个人看着,龙逆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瞥向萧明敕的方向,又快速低下头。
“没,没事。昨天晚上休息太晚,没有睡好。”
“若是如此,龙公子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路我熟悉。”
龙逆摇头,“不碍事。”
众人只当他是尽心尽责,唯有一边冷着脸的萧明敕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脚,按照祖训,龙逆不能再往前走。
他停在大树旁,对着人拱手作揖,“我只能送到这里,各位后会有期。”
“多谢龙公子,后会有期。”
众人道别之际,唯有萧明敕一言不发。
而偏偏龙逆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今日这两人,怎么怪怪的?
苏荀尘心想奇了怪了,连忙偷偷的去扯他的衣袖,低声说:“等着你道别呢。”
没有预想之中道别的话,萧明敕像昨夜一般,目光冷漠,像是浸着风霜,留下一句令众人不解的话。
“日后你出雾山,可到莫国洛邑城寻找我。”
永安城,永安客栈内。
自打从雾山回来后,烟波极力邀请苏荀尘前去烟府做客,想要尽地主之谊。
萧明敕不想让人答应,可是又想到造纸坊的事情,还是松口,答应明日过府一叙。
烟波得知消息,欣喜若狂,马不停蹄的就回府邸准备接待两人。
等到明日清晨两人准备出门时,已经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早早的停在客栈外,接上两人前去烟府。
马车刚停,立刻传来烟波温润的声音,“苏公子,请下马车。”
这番操作,弄的苏荀尘怪不好意思,明明该他请人吃饭好好感激雾山之行,怎么反过来了。
不由他多想,萧明敕拉着人都是手,下了马车。
烟波本来还想上前去扶,但是当看到护花使者萧明敕后,又只能讪讪一笑。
谁让萧明敕那双眼睛冷的吓人。
“苏公子,请随在下来。”烟波彬彬有礼,想着给人留下好印象。
几人正要进府门,不远处又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烟波盯了半晌,随后大喜。
马车上下来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人高马大,生的张刚正国字脸,神色疲惫的走过来。
烟波朗声到道:“父亲。”
此人正是永安城的郡守——烟云。
烟云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瞥向萧明敕时顿了顿。
这少年贵气逼人,不似凡夫俗子。
故而烟云寻问:“波儿,这是你的朋友?”
烟波在原地愣了下,心中苦笑连连。
说是情敌还差不多。
“嗯?”
烟波回神,无奈应下,“对,他是我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烟波咬的格外重,烟云没有注意到,他再次将目光转移到萧明敕身上。
看着看着烟云还满意的点点头,“你平日不学无术,尽结交些狐朋狗友,如今能改过自新与这位贵公子成为好友,应当多多向他学习。”
烟波:“???”
他爹到底是哪边的,竟然如此埋汰自己的儿子,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不同于烟波郁闷的表情,萧明敕就差把高兴两字写在脸上。
“好了,莫要在门口站着了,大家赶快进府吧。”
烟云为官清正廉明,又没有别的赚钱门路,故而府邸多年未曾翻修,苏荀尘等人进去一瞧,竟然还不如洛邑城的大户。
就这,还是烟波特地命人休整的结果。
“寒舍简陋,两位莫要嫌弃。”烟波挠挠头,颇为尴尬。
苏荀尘不甚在意,“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烟云跟着附和声,眼中大喜。
“公子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在下也自愧不如。”他说的相当谦逊。
苏荀尘哪里担当的起这样的称赞,他擦了擦没有汗水的额头,“郡守大人谬赞,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随口一说便是如此水平,在下佩服佩服。”
烟云越是谦逊,苏荀尘越是接连称不敢当。
我的个老天爷,他就是个古诗词搬运工,全都是照背而已,可别夸他了,受不起,受不起……
可他推脱的样子在烟云眼中,俨然成为谦虚的象征。
“公子为人低调,在下实在佩服。”
苏荀尘欲哭无泪,要说佩服是他佩服烟云才是。
文人的崇拜之情,就是来的这么快。
因为苏荀尘那几句话的缘故,一路上烟云对人甚是热情,反而把亲生儿子扔在一边不管不问,只顾着向他再讨教几句。
直到来到正厅,都准备入座用膳烟云还不消停。
苏荀尘额头这下真的出汗,刚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烟云一个劲讨教,他已经要把唐诗三百首背完,再这样下去迟早歇菜。
他眼巴巴的看向一边的萧明敕,期待这人来解救自己。
不想,这家伙一脸看戏的表情,十分欠揍。
苏荀尘心中这么想,下一刻伸腿给人一脚,把后者踢的猝不及防,一脸震惊。
过了半晌,萧明敕才难以置信的望过去,似乎还不敢相信,他真的被苏荀尘踢了。
苏荀尘缩了缩脑袋,怂的像只乌龟,不过嘴巴也没闲着,给人比划口型,“快点想想办法,让烟云别说诗词歌赋了。”
某人无动于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苏荀尘胆子肥了,竟然敢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