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是道门中人,即便毁去了黄金古树,也不觉得可惜。
齐问杰带着陈二金远离,我持掌昆仑枪,将镇阴旗也挂了上去,以我一己之力,想毁掉这古树也确实困难,只得将枪旗高擎而起。
“吾名李昆仑,敕令迷魂凼中亡魂,助力于我!”
感受到周围无尽阴气逼近之后,我赶紧动手,这迷魂凼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魂灵,召集太多也是个祸患。
没敢让阴魂靠近,我只是借了阴气,催发昆仑枪破邪的特性,运足气力,一枪刺向古树。
这一枪,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不少,直接刺进了树身。
但与此同时,一道鲜红的血水从刺入之处溅射出来。
齐问杰在远处高呼:“这树果然是成精了,传说草木成精,都是先化成血肉之躯。”
“就是血肉!”
我回应了一句,齐问杰只能目测,但我手上的触感更为真实。
方才那一枪,在贯穿树身之后,我真实感触到了,就是刺在血肉之上的触感。
古树以枪尖刺入之处为中心,开始崩裂出一道裂痕,然后龟裂的痕迹蔓延开来。
我看的心惊,黄金古树在几个喘息之后就拦腰断开了,但我没能直接把昆仑枪抽回来,因为枪尖上还连着东西。
待到树身倒下之后,一口漆黑的立棺才显露出来,我这一枪,连树带棺都给刺穿了,血水其实是从棺椁中溅出来的。
“我真的刺中了人!”
这一变故令我心神激颤,而且我看清了古树的真相。
这颗树其实早就被掏空了,内里藏了这口竖棺,而且只有树干表面,裹了一层黄金,用来镌刻符篆。
我感觉到昆仑枪开始传来震颤,像是棺材里的东西在摸索枪身。
双手合力,我终于将昆仑枪抽了回来,但连带着把棺材盖子也打开了。
齐问杰本来在往我这边走,一下子又停在了原地,只是开口惊呼:“莫非这就是想要逆天续命之人?”
我离得更近,也看的更清楚,棺椁之中,是一具面目栩栩如生的女尸。
明黄色的殓服,坠着金布摇,耳垂流苏,插着侧凤朱钗,殓服上绣着五尾彩凤。
此时女尸双目紧闭,但一只手却贴着心口,还呈现虚握手势,很明显刚才确实是她在摸索枪尖。
我心下警惕,这女尸即便比不上不化骨,但如果成僵,也是个棘手的祸害。
等了片刻,女尸终于缓缓睁眼,朱唇轻启,只带着疑惑,吐出三个字:“昆仑枪?”
我惊讶于她认识昆仑枪,更吃惊她说话的音调,完全不是女声,而是一个沧桑的老叟之声。
“你是何人?”我厉声询问,但女尸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用一双灵动到不真实的眼珠细细打量我。
这时也不知是她天命到此,还是我开棺引了她的劫数,原本已经烧尽的火焰,再次窜起,死灰复燃。
棺椁即刻被烧起,女尸也不为所动,带着诡异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干尸,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过了许久,齐问杰才敢凑上前来:“这女人跟戏台上的娘娘一样,绝对是皇亲贵胄。也只有这种人,才有财力布这么大的局。”
“她不是布局之人!”我很笃定自己的看法:“女尸周身华贵,但棺中没有任何陪葬,且她说话的声音,更像是远在他处之人,借尸传音!”
齐问杰惊骇,我忧声叹气:“这具女尸,是从别处偷盗来的,也是这个布局的一部分!”
如果能知晓女尸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推算更多,但她已经被付之一炬。
“看来真得去向刘教授取取经,他是另一个圈子里的,说不定知道近来有哪些古墓被人盗掘了尸身。”
说完这句话,我猛然想起另一个恐怖的念头:“上次不化骨之事,难道也和此处有关?有人在盗掘古尸,他的目的是续命,这是否和古尸有关?”
三具不化骨虽然都被我斩杀了,但细想起来,最开始三具僵尸逃脱,也不能笃定完全没有隐情。
我还想继续推想,但四野之中,阴气越发浓郁。
没了古树,迷魂凼中那些个阴魂,都开始蠢蠢欲动。
我只能先带他俩急速离开,这次也没有再迷路,走出一段之后,齐问杰也终于能找到方位了。
荒野之中还算好走,但迷魂凼中地形复杂,有些密集的树林。
一走进去,林中就影影绰绰黑雾弥漫,我擎着枪旗在前开路,镇阴旗被阴风吹的猎猎作响。
虽然一直感觉到四周跟着大量不干净的东西,但好在枪旗震慑住了它们,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于黎明时分,见到了那两盏白灯笼。
我们走出密林,王老太就在院门口等着我们,看见陈二金手指的骷髅之后,就嚎啕大哭。
陈二金赶紧将头骨给他,王老太几次差点儿哭到背过气儿去,我们在她家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打水洗脸,又煮了锅米粥。
休整一番之后,天已经快亮了,王老太谢过了我们带回她女儿的头骨,就说要去让王凤茹尸身合一。
我们以为她是把王凤茹埋在了附近,却看见王老太小心捧着头骨,又从院儿里拿了杆铁锹进屋。
她把自己女儿埋在了自己床边,意在日夜陪伴。
对常人来说,确实惊悚,但我和齐问杰都能理解。
王老太也不让我们帮忙,自己亲手操办。
我们三个向她告别,现下陈二金已经找回,迷魂凼中妖异古树也已经焚烧,王凤茹也不再是受古树迷惑的阴魂了,自然也不会再对黄怀吉产生影响。
回到马路之后,我们三人在路边看着已经被泥水覆盖的小轿车,齐问杰有些忐忑:“咱怎么说也是救了黄怀吉一条性命,他老子不会让咱们赔车吧?”
我现在满脑子还是古树之上符篆的事,也没心思多想,三个人靠着脚力,过了正午,才走回了巴城。
刚一进城,我们就引来无数注目,主要是三人身上都跟泥水里滚过几遭似的,尤其是陷入过泥沼的齐问杰。
说句实在话,现在城里要饭的花子,都比我们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