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月说的没错,她对米保元下达的命令,便是不计生死的奔跑。来到此处之时,已然活活累死。
我和他也只有两面之缘,没太多交集,也没太多感慨。
继续打量四处的时候,一个飘荡荡的声音灌入耳中。
“喘不上气!”
这个声音很怪异,像是眼中窒息之时发出的声音。
我再次低头:“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虽然没看到米保元的亡魂,但他似乎死后变成了恶鬼,还想吓唬我。
斥责了一句之后,我突然看到米保元的胸口鼓鼓囊囊的,并非衣衫褶皱。
我用枪尖将他衣襟挑开,滚落出了一只亮红如血的木匣子,不过巴掌大小。
“这东西如此珍小,必然不是字画!”
我弯腰把木匣子捡起来,也没什么分量,但上面挂了一只小巧的金锁。
又往米保元手里看了看,拳头紧握,我蹲在地上掰开他的手掌,展露出一枚暗金色的钥匙。
“你临死之前还真是把胡小月的嘱咐都做完了,但她肯定很快就会忘了有过你这么一条忠心的鹰犬。”
我摇了摇脑袋,发现跟齐问杰相处久了之后,变得越发毒舌了。
稍微走了下神之后,我就用钥匙把金锁开了,但打开木匣子之后,里面除了一层粘腻的透明液体,却是空无一物。
我觉得惊奇,下意识把木匣子倒转过来,想把里面的液体滴出来查看。
方一翻转手腕,我的掌心就是一痛,赶紧把木匣子丢了。
摊开掌心之后,发现是四五条跟木匣子一样眼色的红线,有两根已经刺入了我的掌心。
这东西带着钻掘的力道,想要钻进我的手掌。
我一下子慌了神,这时候头顶上又出来阴恻恻的笑声。
抬头一看,是一张遍布白磷的脸,刘季台柔软的身子攀附在房梁上。
“李兄,我这几条火鳞,可是专为你准备的,滋味如何?”
刘季台那张脸一笑起来,就越发显得狰狞。
我终于明白,在此地居住和接应的人,不是吴守财,而是他。
先将掌心几条红线扯出,我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东西真是有头有尾的小蛇,只不过太过于细小,又被和它颜色一模一样的木匣子装了,我方才打开匣子的时候,居然完全未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刚才那句‘喘不上气’,也是你说的吧?只是想引我去往米保元的胸口去看,你还把钥匙塞到了他手中,还真是布置缜密。”
我从掌心挤出几滴黑血,但木匣子里开始不断往外钻出红色的‘丝线’。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从茅屋退了出去。
刘季台跟着走了出来,此时齐问杰也到了,我大声提醒,让他小心地上的毒蛇。
“李兄,还是少费些力气吧。片刻之后,你就会因为蛇毒而承受钻心噬骨的痛楚,不如留些气力,好让我听听你撕心裂肺的哀嚎。说不定,我还会给你痛快……”
听他絮叨了几句之后,我就没了耐心,一枪刺了过去。
“那我便来试一试,能否在毒发之前先取你性命!”
我也不知道蛇毒何时发作,只想着即便是死,也得先趁着还能动弹,先给自己把仇报了。
刘季台心性狠毒,但却并不莽撞,跳回去把门一关,躲在门口窃笑:“我为何要与你厮杀?最多一刻钟,你就要跪在地上求我了!”
我想要破门而入,但茅屋各处土石茅草缝隙之中,钻出了越来越多的毒蛇。
这下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刘季台喜欢住在荒郊野外了,城镇之中,想要养这么多毒蛇,可没那么容易隐藏。
我自知命不久矣,也顾不得茅草屋已经成了射巢,直接就往里闯。
房门很快被我强行踹开,刘季台已经再次回到了房梁之上。
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大大小小花色各异的毒蛇,多以三角脑袋为主。
我纵步踩踏八仙桌,昆仑枪的长度也能使我够得着他,把他从房梁上逼了下来。
在狭小的茅屋之内,被我追逐了一阵,刘季台面色越发阴沉,且带着一丝疑惑。
我没心思多想,只想取他性命,刘季台又开始玩门口跑去,但却撞上了摸过来的齐问杰。
俩人打了个照面,刘季台身子一弓,在地上游动,张口咬向齐问杰。
我看向他双手的伤疤,想起来上次以昆仑枪刺穿了他的双掌,难怪他这一回没了心气儿,完全不和我正面硬撼。
“问杰!躲开!”
我大声斥吼,齐问杰愣了下神,赶紧躲避,同时将一枚金色的器物扔了刘季台。
那是他从黄怀吉的随从那儿讹诈来的打火机,带着火苗砸向了刘季台面门。
许是废弃双手之后,刘季台也习惯了另类的生活方式,居然用嘴去叼住了打火机。
半秒钟之后,刘季台被烫的咬牙嘶吼,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掉了。
我抓住这个机会,将昆仑枪掷出,贯穿刘季台背心,将他钉在了地上。
从八仙桌上跳下来的时候,刘季台脖子扭转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眼中疑惑之色大过了怨毒。
“为什么?难道李昆仑,真的是百毒不侵?”
说完这句话,刘季台就脑袋一垂,断绝了生机。
他这么一说,也提醒了了我。
方才他说最多一刻钟,我就会毒发,刚才我追他的时候,还被另外两条毒蛇咬伤了,按理说我早就没有追逐他的力气。
但此刻的我除了有些微不足道的眩晕,头脑有些发热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我带着茫然走出茅屋,周围的毒蛇四散躲避着,刘季台这才刚死,这些毒物就失去了控制,各自退散了。
绕到刘季台面前之后,我依然想不明白:“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毒发。”
抬起掌心看了看,往外流淌的,已经是鲜红的血液了,完全没了中毒的迹象。
沉默片刻,齐问杰突然一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你上回住院的时候,陈学斌跟我说过一个事儿,忘记告诉你了。”
齐问杰挠着头想了半天,才皱着眉头继续说下去:“好像是血清、免疫、抗体啥的,都是洋词儿。陈学斌说当时给你打了十多种血清,这些东西很难消化,至少得在你身上好几个月才能化干净。”
“他还说,近几个月内,你要是再被毒蛇咬了,也不会再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