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出山村以来,我越发感觉到‘李昆仑’这个名字,并不是召阴魁首的风光和权势,而是越来越沉重的压力。
“雪域高原,地脉辽阔,布局之人的真正方位,能再具体推算吗?”
我继续追问,但齐问杰只是颓然摇头:“测算不到,但不出所料的话,必是一处养龙地。多半得是在山峦之上,只有这样的地势,才能安置龙脉!”
话音刚落,我俩守着的烛火,突然扑闪起来,且烛光变色,透射出一抹惨淡的绿意。
“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我对此感到意外,毕竟这屋里屋外还摆放着两个横死之人。
但是紧接着,屋外雨声之中,开始夹杂另类的声音。
“怎么有个女的在哭?”齐问杰也听到了这个呜呜咽咽的女人哭声。
我握起昆仑枪,看了一眼被放置在墙角的米保元,虽然死相可怖,但并不是他的亡魂作祟,毕竟是个女人哭声。
“你在屋里守着,我出去看看。”
叮嘱了一句,我独自提枪走到门口,推开门扉,就看到在数十步之外的两道白影。
风雨飘摇,看不真切,但从形体来看,是一男一女,顶着风雨跪伏在地,悲切痛哭。
“胡小月和吴守财?”
会在这种荒郊野外堵门的,也只有他俩了。
我没想到这俩人还敢不请自来,直接走到屋外,准备先将他们擒了再说。
拖着昆仑枪,我就直奔二人过去,哭声也变得越发凄厉。
走出一段,已经远离了茅草屋,但我却惊讶的发现,和胡小月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并未缩短。
“狐媚子的障眼法?”
吴守财擅近身打斗,只有胡小月才精通这类诡谲的把戏。
“来都来了,却又不敢近身相见?”
我冷声质问,心中有了些许疑惑和不安。
扯下镇阴旗,系在枪身,将昆仑枪往地上一杵。
枪旗破阴破邪,自然也能破除幻境。
几个喘息的功夫,我感觉到眼前一阵清明,此时的雨势也小了不少。
“李哥!”
我突然听到身后齐问杰的呼喊,猛然回头,就看到茅草屋前多出一个人来,大半个身子还窝在地下,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那颗光头在月色之中,依然扎眼。
“吴守财?”我认出是他,但和胡小月一同跪在远处的,又是谁?
来不及多想,我就赶紧转身折返,这是一出调虎离山的计谋,齐问杰不擅打斗,被吴守财近身就险了。
我大声让齐问杰先行躲避,他赶紧退回茅屋之中。奇怪的是,吴守财爬出地表,也不追逐,而是径直奔着刘季台的尸首去了。
将尸身抓到手中之后,吴守财就把他抗起,想要返回方才钻出来的地洞。
“冲着尸体来的?”
我微微一愣,心道以这种人的秉性,不至于会冒死来夺取同门的尸身。
况且,我留着刘季台尸身无用,还打算天亮之后就给他掩埋了。
往回奔走几步,我突然想到,我和齐问杰把茅草屋里里外外都翻找过了,却因为刘季台是个善用毒之人,就没去触碰他的尸身。
刘季台的身上,或许有胡小月和刘季台重视之物!
念及与此,我自是不能再让吴守财轻易离去了。
人未至,枪先行,昆仑枪脱手掷出,吴守财对我有所提防,迅速躲避。但他背上的尸身,还是被昆仑枪穿刺,在惯性的作用下,钉在了地上。
吴守财在泥浆里打了几个滚,再爬起来之后,就想去拔除昆仑枪。
这时候我也到了,先挡在他准备退入的地洞前,阻拦去路。
吴守财一双三角眼带着凶光,也不应战,双手一探,竟直接扒开了刘季台小腹上的皮肉。
一探一缩,吴守财手上就多出了一件血淋淋的物件。
我定睛一看,这是一只乌黑干瘦,如同枯木老枝一般的手掌,干瘪僵硬,只有婴儿手臂大小。
早前米保元举魂幡引亡魂进茅草屋,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怀疑屋内有和天宫图录用途一样的器物,想不到这回竟是一只充满邪气的枯手。
更想不到的是,它一直藏在刘季台腹中,难怪我遍寻无果。
“这是什么?”
我冷声质问,吴守财也不回答,眼角四处寻摸,在找寻逃脱之法。
想来是胡小月与他下达过命令了,最重要的目的是拿回这只手臂。
僵持一阵之后,吴守财将血淋淋的枯手往怀里一塞,身形迅速发生变化,长出长须和灰色毛发,成了半人半鼠的妖邪之态。
我赤手空拳,有些忐忑,昆仑枪还钉在刘季台尸身之上,在吴守财背后。
“你杀了老刘,老大不会放过你的!等他得闲了,定会来取你性命!”
吴守财厉声恫吓,我面不改色:“老大?看来你们五仙宗身份至高者,并不是胡小月。是那位黄皮子?”
我和吴守财言语周旋,他和我是各怀心思。
他想找机会跑路,我想拿回昆仑枪,将他拿下!
又是一阵沉默僵持,吴守财突然目色一凝,下躬腰身,做出一副要向我冲刺的架势。
我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但他在朝我跑了几步之后,就一个晃身,朝另一个方位去了。
一瞬之间的权衡之后,我还是先去,把昆仑枪取了,再转身追逐,却看到,吴守财和方才跟着胡小月‘哭丧’的男人,身形交错而过。
“援兵?”
我持枪追逐,却被这个新冒出来的人挡住了,他将吴守财,掩护离去之后,就立在了我面前,白色麻衣的兜帽,将大半张脸遮住了,但唇颚轮廓来看,是个年轻的男人。
“你就是他口中念叨的老大?”
我看着吴守财和胡小月会和,急躁不堪,想挑翻拦路之人。
他也一直没在动弹,过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时候空中一道电闪,将他的面容,映照出来,我终于看清。
“祝涛?”
此人不是那个,我还没打过照面的黄皮子,而是‘白仙’祝涛,我曾见过他,养的白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