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季无言问道,眉毛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明天是休沐,他明日定要请个大夫给陆澄澄好好看看。
“又梦到一个孩子在那里哭,那孩子哭的我心里十分难受。”陆澄澄捂住胸口,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别担心,有我在。”季无言抱住她,把她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陆澄澄的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每次季无言一说这话,仿佛她身后就有一个坚实的后盾一般。
“我只是担心,等雪化了上冻到时候要冻死多少人,今晚这雪怕是停不了了。”陆澄澄看了一眼窗外道。
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的雪,看上去似乎一脚踩上去就能陷下去的样子。
季无言也是猛的一阵,若非陆澄澄提醒,他还真想不到这一层,只是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恒州府这么大,又有那么多的庄稼人,就算恒州府衙开仓救济,又哪里有那么多炭分,况且这雪一大,只怕恒州府与外地的官道都要被封,到时候物资也肯定都运不进来。
恒州夜里,有人一夜好梦,有人冻死街头。
第二日一早,趁着陆澄澄还在睡,季无言在陆澄澄额上一吻,便出门为陆澄澄请大夫。
陆澄澄这段时间为了品妆阁劳心劳力,也不知怎么回事夜里老做噩梦,饭也吃不下去,有时候还心悸。
兰儿等在门外搓着小手道:“老爷,景大人那边请你马上过去。”
兰儿穿了好几层衣服都抵挡不住外面这寒冷,她早上出门倒水,那水刚倒出来立即就结成了冰。
季无言也猜到景洪是为了什么事找他,他叮嘱兰儿。
“厨房里的粥还温着,等澄澄醒了就让她喝下去,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别让澄澄出门了,就让她今日在家里好好休息,快要过年了,准备一下过年用的东西吧。”
兰儿眼里浮出羡慕的目光,季无言对陆澄澄细腻的爱,一个大男子,愿意起早为爱的人洗手做羹汤,看着熟睡中的陆澄澄,兰儿心里是说不上来的羡慕。
季无言放心的对兰儿点了点头,兰儿虽说年纪小,重活累活做不了,可事事也都能帮衬着陆澄澄。
而且兰儿年纪小,放在家里季无言也放心。
刚出门,街道上居然传来一阵哀嚎,原来是城东城墙底下的乞丐们昨夜居然冻死了十余人。
景洪一早就忙的焦头烂额,这事报上来时他正吃着早饭,昨夜本就没睡好的他骤听这消息差点急火攻心晕过去,他才过来任差一个月,就因为这场大雪而冻死了城东乞丐十余人!
这事若是传出去看不惯他的人参上一本,朝廷定要派人来找麻烦。
景洪顾不得吃早饭,换上官服去了恒州府衙。
邵玉如看着景洪急匆匆的背影,“唉,原以为来到恒州府就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老天都跟我们过不去。”
景宁涛也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面色严肃,吃完碗里的饭后一溜烟也离开了,邵玉如想问话都问不着。
“一个两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邵玉如摇头叹息,人都走了,这顿早饭也吃不下去了。
季无言去了城东,城墙下的破屋中,数十个冻住的尸体排在那里,他们挤在一起,大多数竟都是以青年为主。
“这些乞丐都是有手有脚的,恒州府贵人多,乞丐也多,这些乞丐平日里乞讨完后只怕吃的比普通人家还要好。谁知道昨晚下了那场大雪,竟都冻死了。”韩立晓说道。
韩立晓是景洪身边的得力下属,景洪被调来恒州府后,韩立晓也立即上奏折请求外调,没成想皇帝还真批准了。
季无言看着屋里那些尸体道:“其他的乞丐呢?恒州府其他的乞丐呢?我听说州府中都是有济善堂的,怎么恒州府里没见到有?这些乞丐怎么会被冻死?”
韩立晓脸上露出阴狠,“这事原本都是云雄负责,大人刚上任,府衙中的交接就已经忙的不了开支了,刚刚让云雄过来回话,那云雄居然左一个不知右一个推脱,暂代之职怎么能真的管这些事!
后来我打听清楚才知,恒州府内富饶,许多有手有脚,身体健全的人都去做乞丐,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乞丐。”
季无言一听,眼里也冒出熊熊烈火,“那昨夜的乞丐呢?”
“这些人就是身体健全却不务正业靠着乞讨为生,为了装的可怜就住在城墙旁的破屋里,结果一场大雪都给冻死了。”
韩立晓惋惜说道,让人把这些尸体都给运出去,省的乱了恒州府里的民心。
季无言回到恒州府衙,景洪忙的焦头烂额,上上下下都要他来亲自打点,这会官道那边也回了信过来说路已经全部被封死,外头还在下着小雪,整个恒州府都陷入一股压抑的气息,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天所有店铺的炭火都涨了价,普通人家根本就买不起,就更别提那些小县城小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