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矿山是要垮塌了呀!作孽呀!里头还有那么多人呢,我的老天爷呀。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呀......”瘫坐在地的廖铁匠看着不停垮落的山头,一个劲儿地捶打着胸口,面上惨白一片,嘴里语无伦次地道。
“你给我起来!”苏小米看着瘫坐在地的廖铁匠,俯下身子,双手揪住那廖铁匠的肩头,一把将那廖铁匠提了起来。
一旁的赵福瞅着这看似柔弱无骨的小姑娘,一出手竟能将个大男人一把从地上提起来还能面不改色,仿佛手上提的是只小鸡,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现在,你以最快的速度打一口直达矿山下边的口子,不管口子大小,只管速度。”苏小米盯着廖铁匠的眼睛沉稳迅速地道。那廖铁匠听完,直一个劲儿点头,嘴里哆哆嗦嗦应了两声,便跌跌撞撞朝着山头走去。
“你,去拿些火药过来。”苏小米转身对着一旁的赵福道。
“火......火药!?”那赵福听苏小米说出火药二字,身子猛然一个愣怔,忙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一旁的赵员外。
“几天时间你们便能弄出这么大个矿山井来,没动用火药难道是靠那廖铁匠一锤一锤砸出来的吗?火药属于朝廷禁品不假,你们擅自购买使用闹到官府去,顶多是挨几个板子。可眼下,这个矿井下面那是数十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这些人今日把命搭在你这矿井里,别说你这座矿山,便是赵家一族老小的性命拿来一命抵一命都不够你抵的。还不快去!”苏小米对着赵福咆哮道。
那赵员外听苏小米如此一说,顿觉浑身一阵无力,哭丧着一张脸对那赵福摆摆手,“快!快按苏姑娘说的去做。”
那赵福这才转身,不多时便扛回来一个大麻袋。
苏小米瞟了一眼儿,好家伙,这一麻袋起码有五十斤。这赵员外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剩的火药还有这么多,苏小米在心里估摸着,应该足够在山头炸出一个出口来。
等廖铁匠那边打出一个孔,保持矿井能通风,这边用火药将垮塌的泥石堵住的出口炸开,里面的人如果足够机灵,还是有机会生还的。
“火折子呢?给我一个火折子!”苏小米一把接过那一麻袋火药便扛上了瘦弱的肩膀,一边把手伸到赵福跟前道。
“米丫头,你要干什么?”正在此时,匆忙赶过来的苏青禾一把抢过苏小米肩头的火药,高大的身子挡在了苏小米跟前。
“大哥,快让开。事不宜迟,我们再晚一点,下面那些人全部都得丧命!”苏小米一把推开苏青禾道。
“这个糟老头子他自己不听你的劝告,还私自买火药来炸山头,才导致如今这般下场,你难道要为这样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吗?”苏青禾被苏小米推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慌忙爬起来,气愤地道。
“如果今日我会丧命。我自然不是为了他丧命。而是为这井下的数十条鲜活的人命而丧命。如果今日我不去,此后一生我都会因为我原本有机会救他们却没有去救而良心不安。”苏小米说完,扛着火药包,头也不回地朝着塌落的山头走去。
“这一袋子火药起码有五十斤,你若是点燃,就不怕把这矿井全部炸飞吗?”苏小米身后传来杨容止的声音。
“要是你会良心不安,我们就不会了吗?要救,我们便一起去救,若是会丧命,我们便一起丧命。能一起出来,就要一起回去。若不能一起回去,我们苟活于世又有何脸面?”杨容止说着,两步走过来,抢下了苏小米肩头的火药包。
“这一袋子火药约莫有五十斤,咱们分成三份,在三个不同的山角各炸出一个出口来,到时候,人离哪边近便从哪边逃。这样能救出来的人就多一些。再者,分成三份之后的火药威力小了很多,不至于把这矿井一下子炸塌下来。”
杨容止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散落的口袋,将那火药包迅速分装成三份,而后逐一交到苏小米和苏青禾手中。
“不行!要去我一个人去便可以了。大哥和表哥还要进京参加明年的春闱考试,你们若是命丧于此,舅舅舅母,爹爹娘亲怎么办?还有大嫂......”苏小米想到刚过门的任敏,转头看了一眼儿苏青禾,抬手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火药包。
“你若是回不去,我回去也没什么脸面见爹娘和敏儿。”苏青禾说着,一把又将火药包抢了回来。
“好了,我们再这么争论不休,待会儿便是一个人也救不出来的。要去,便都去。看在我们从未曾做过什么坏事的份儿上,愿菩萨保佑我们平安归来。”杨容止说着,伸出手来,此刻三人围成一个圈,苏小米和苏青禾也相继伸出手来,二人将手掌覆在杨容止的手掌上。
“苏姑娘,口子我已经打好了。可这山头垮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看样子整个矿井就要塌下去了。”正在此时,那廖铁匠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跑过来道,苏小米抬眼望去,只见他一身泥灰,只能依稀辨认出眼睛和一张一合动着的嘴巴。
苏小米、苏青禾、杨容止听了那廖铁匠的话,三人抬眼,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转身飞快朝着矿山的三个山角跑去。
苏小米跑到山角,只见这一只山角正是之前矿井出口的地方,出口处有一段小小的巷道,巷道一旁用细木桩做成的支架已经摇摇欲坠,很快便要断裂了。
苏小米两步上前,将手上的火药包放在地下,抬眼找到一块条状巨石,两步跑过去,将那条石抱起来,抵在细木桩断裂的地方,即将垮下来的巷道算是暂时被撑起来了。
苏小米胸中长长舒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火药包,朝着出口处望去,只见这出口处并未有人出来的迹象。难道里面的人还全然没有觉察这矿井已经快要垮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