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民女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您。”苏小米走到江知州面前,福身行礼道。
那江知州闻声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儿面前衣着有些狼狈但面容清丽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对于这个前几日大闹赌场的女子,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是苏姑娘?”江知州微微挑了挑眉,看着苏小米道。
“民女苏小米,前几日还在堂上见过大人。”苏小米嘴角含笑道。
“苏姑娘方才说有东西要给本官,不知是何物?”江知州说完,将目光落在苏小米身上。只见苏小米从怀中摸出厚厚一沓纸来,呈给了江知州身边随从。
那随从接过那沓纸,转身恭恭敬敬递给了江知州。
“江大人,实不相瞒,赵员外的这座矿山,一开始便是民女发现的。这种能够燃烧的黑石头叫做煤,煤是古代植物埋藏在地下经历了复杂的生物化学和物理化学变化逐渐形成的固体可燃性矿产,由于煤炭资源的埋藏深度不同,所以开采方式也不尽相同。这份煤炭开采计划书,是民女之前仔细勘测过这个矿井的深度、容量之后写出来的。”
苏小米说话间,江知州已经打开了那份计划书,只见厚厚一沓计划书密密麻麻写满字,那字迹歪歪扭扭,必须瞪大了眼睛仔细瞧才能勉强辨认一二。
“江大人,因为时间紧迫,字迹稍显潦草了一些,还请大人见谅。”苏小米看那江知州眯起眼睛,皱了皱眉,于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那江知州听苏小米如此一说,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却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儿。这字迹恐怕连十岁小儿的字都不如,江知州这样想着抬眸扫了一眼儿苏小米,无奈摇了摇头。
“江大人,在这份计划书上,民女将煤矿开采所需要的器材、人力以及需要注意的安全问题都一一列了上去。当然,里面也有对这个矿山所蕴藏的煤矿资源容量的一个大致推算。”苏小米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儿瘫坐在地的赵员外,只见他原本便面如土色的脸,此刻更加难看了。
“原本民女是打算与赵员外一起开发这个矿山的,并约定以所有者和技术四六分成。不过赵员外并不愿意相信民女,非要独自开采,今日险些酿成大祸。现如今,民女知道,私自掘山开矿乃朝廷明令禁止,因此,民女愿意将之前写下的计划书交于知州大人,将功抵过,愿这矿山开采今后能真真正正造福宁州百姓。
苏小米说着,对着江知州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次忙活了这么久,原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的,没成想闹出这么多事情来,害得苏青禾和杨容止差点丢了小命。
这二十几条人命今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日后她也会良心不安,索性便将这计划书送给这江知州。无论是赌坊的事情,还是此次矿山事故,从这江知州的表现来看,他都是一个想真正为民请命的好官。这计划书反正如今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如便送他吧。
苏小米送完计划书,转身正欲离开,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苏姑娘,请留步。”
苏小米转头,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矿井里救下的那个杀猪的中年男子。
“苏姑娘今日冒死将我们二十几个人从矿井下面救上来,我们感激不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苏姑娘受小的一拜。”那男子话音刚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苏小米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
“苏姑娘,多谢你救了我。”这时,杀猪男子旁边那个店家小二此刻也已经醒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银钗,看来他冒着会死的风险也要跑回去,最后还是让他找到了银钗,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那店家小二说着,也往前紧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到了苏小米身前。
“多谢苏姑娘救了我们。”许是受了杀猪男子和店家小二的感染,旁边的男人们也相继走过来,跪倒在苏小米跟前,纷纷磕起了响头。场面一度壮观不已。
江知州身为官员,虽然经常受到百姓的叩拜,但如今天这般,百姓均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却倒也实在少见。
于是将那杀猪男子唤到身前,将方才矿山垮塌、苏小米他们一行人如何救了他们,一五一十仔细问了个清清楚楚。
那杀猪男子别看只是个杀猪的,讲起故事来可是一点不逊色于那茶楼的说书先生,于是,一段美女救英雄的故事便被他讲得绘声绘色,格外引人入胜,惹得江知州频频点头称赞。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今日之事,还多亏了苏姑娘不顾生死仗义相助。”江知州说着,转头看向苏小米。
“苏姑娘今日救我宁州城百姓二十余名,实属功德无量。我身为宁州城父母官,在这里谢过苏姑娘的壮举。”江知州说着,弯腰朝着苏小米作揖行礼。
“江大人言中了。民女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民女此次是跟随家中兄长到京城赶考来了。今日天色已晚,未免耽搁兄长赶路的行程,民女就此别过了。”苏小米看见苏青禾和杨容止远远朝着她招手,而一边的叶璟辰已经迈着长腿朝她过来,于是微微福身,对着那江知州行礼告别。
“那本官便祝苏姑娘一路顺风。也希望令兄来年蟾宫折桂、雁塔题名。”江知州说话间,眼角余光正巧瞥见从旁赶过来站至苏小米身旁的叶璟辰。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高大挺拔的身姿,俊朗如刀刻的眉眼,黑如墨玉的眸子里流动着的光彩,都莫名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天神般的威仪!还有那一头标志性的卷发,配着这样的身姿容貌,恍惚间与记忆里那虽然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贵人隐约重叠,恍如同一个人!
“江大人,那我们便告辞了。”苏小米抬眸,隐隐觉出江知州看向叶璟辰的目光略有反常,惊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敬畏与惧怕。
堂堂一个宁州城的知州大人,怎的会对一个乡野来的小小屠户有这等复杂的眼神?苏小米蹙了蹙眉,胸中一阵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