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苏姑娘的兄长?”江知州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终于回过神来,但目光仍落在叶璟辰身上打量。
“嗯……”苏小米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轻轻应了一声。
“草民叶璟辰,见过知州大人。”叶璟辰似乎也觉察到了江知州目光里的不同寻常,索性抬起眼眸,目光毫不闪躲地迎上江知州的目光。
“哦,叶公子……不必多礼。”不知为何,江知州看到叶璟辰直直扫过来的眼神,明明看上去不掺杂任何感情,却莫名让人有些惧怕。
“江大人,我们还要赶路,眼下便告辞了。”一旁的苏小米又低声道。
“苏姑娘一路顺风。”江知州听苏小米如此一说,遂将目光从叶璟辰身上移开,退开一步,向二人礼貌地拱了拱手。
哒哒马蹄声响起,苏小米一行终于重新上路。
这次因为多了一个叶璟辰,五个人挤在一个马车上显得有些拥挤,方才上马车的时候,杨容止一心想坐在苏小米身侧,可那叶璟辰黏糊得就跟个牛皮糖似的。一上马车便毫不犹豫地坐在了苏小米身侧,中间不留任何缝隙。
“叶公子,我家表妹现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跟一个外男坐得如此近,恐怕会惹得她不自在吧?”杨容止没抢到接近苏小米的绝佳位置,语气里弥漫着掩盖不住的醋意道。
“这个倒不用杨家表哥操心,我与苏兄一直是至交好友,以前我也常在苏家进出,苏伯父苏伯母从未将我视作外男,我怎的会惹得她不自在?”叶璟辰觉察到杨容止语气里的醋意,遂抬起眼眸,正面迎上杨容止的目光,那桀骜不驯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挑衅。
“即便是表弟的至交好友,也算是外男。今日同乘马车已是失礼,叶公子即便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总要为表妹的名节考虑吧。”杨容止见他如此说,心里越加不舒服起来。
“表哥,我一向胡闹惯了,不在意那些个虚假的东西。”苏小米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结束了两人的战局。
杨容止见苏小米如此一说,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一张玉白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叶璟辰抬眸扫了一眼杨容止,见他此刻虽然衣衫破烂,但脊背依然挺如玉竹,的的确确是个风雅俊秀的人物。这样的清俊公子,又家世良好,才学出众,待到明年开春,便要迎来大好的锦绣前程。可不是最好的夫婿人选吗?
他忍不住垂首扫了一眼儿面前的苏小米,只见她一张清丽莹白的小脸裹在破烂不堪的皮裘里,眸子水润晶亮,这是他魂牵梦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一张脸啊?
他曾经也想,她若是心仪于杨家表哥,那么,他即便是开膛破肚被取了心,流尽了血泪,也是会笑着祝福她的。可自从上次在苏家小院,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他便觉得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只要心意相通,山海皆可平。这世上能让他叶璟辰对喜欢的姑娘止步不前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她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叶璟辰抬眸扫了一眼儿苏小米,见她也正抬眸看向自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无尽的柔情,是融融春水,是浩瀚星辰,是秋夜月光,更是冬日暖阳。
只要认认真真地看过这双眸子,他便知道,她不喜欢他,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如此,他便没有任何理由止步不前。管她身边是什么清俊公子,抑或是高门贵冑,他都做好了遇佛杀佛,逢祖杀祖的决心。在姻缘面前,他才不屑于做什么谦逊君子,好人便留给别人去做吧,他只要她的爱。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也在所不惜。
车上几人正各怀心事地垂首坐着,马车在风雪里也驶不起来什么速度,时不时左摇右晃,摇得众人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正在此时,风雪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苏姑娘,请留步!”
叶璟辰最是警觉,听到声响,撩开车帘探出脑袋向后望去,只见后面追来了一辆马车。纷纷扬扬的风雪里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叶璟辰一眼儿便瞧见了那男子手中挥舞着的大刀,那是官府的衙差专用的大刀。
于是,抬手叫停了马车。
后面那辆马车很快便追了上来,在苏小米他们的马车旁边停稳,从车上跳下来一名手持大刀的男子,那男子跳下马车后,将大刀别回了腰间,缓步走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瞧,正是方才那领头的官差。
“苏姑娘,方才分别得太过匆忙,又人多眼杂,我们江大人还有东西要给您。”那领头的官差对着立在马车旁的苏小米道,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苏小米。
“今日风雪这般大,真是有劳官差大人跑这一趟了。”苏小米对着官差微微福了福身子,抬手接过那信封来,小心翼翼打开,只见里面赫然装着一张银票和一页信纸。
这江知州为何要给她银票呢?苏小米疑惑着打开那信纸,只见上面字迹俊逸:
苏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了。这矿山价值不菲,本官看了你写的计划书,观点新颖,内容十分详尽,对日后矿山开采很有借鉴意义。知识无价,这一千两是姑娘应得的,还请笑纳。
苏小米看完信,又打开那张银票,发现果然是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胸中顿时又惊又喜,一时间百感交集。
“苏姑娘,东西在下送到了。我们江大人还说了,此去京城,越往北风雪越重,几位千万小心身子。过了宁州,几位便要过苍河,苍河一带常有匪贼作乱,这辆马车是江大人平日乘坐的,马车上刻有官府车徽。几位坐一辆马车拥挤了些,江大人嘱咐在下把这辆马车送与苏姑娘。一来几位能坐得宽敞舒适一些,二来那匪贼见了这刻有官府车徽的马车,也会收敛一些。”
那官差说着,弯腰双手将那赶马车的鞭子递给了苏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