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供货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面,所有这些交易,我们都是通过网络谈妥的。而且每次交谈完毕之后,他都会指点我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以免留下后患,所以老婆,这一点你是不用担心的。”唐文昭这句回答不只是方丽颖,就连窗外的曹惋惜都略略有些意外:枉她还以为可以从唐文昭这里找到一些关于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呢,现在看来,对方行事的小心谨慎远超她的想象,看来通过唐文昭是不太可能找到他了。
方丽颖停了一会儿,听声音应该是倒了杯水过来喝了几口,然后才有些奇怪地问道:“连你都不知道他是谁?这么神秘啊?既然你们连面都没有见过,那他怎么会放心把那一百万给你呢?他不怕你拿了钱不办事啊?反正大后天才签合同。”
“屁话。”本来觉得方丽颖还挺有头脑的,可是现在她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所以唐文昭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应该伴随着一记白眼才是,“你也不想想,对方既然这么神通广大地不用露面就把一切都办得妥妥贴贴,那当然是因为他有他的厉害之处,而且他一定也早就把我的底细摸清楚了!我要是真的拿了钱不办事,他还不得灭了我全家?”
“……倒也是。”方丽颖被骂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忙讨好地笑了笑,没话找话,“老公,你就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至少是男是女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唐文昭这会儿倒是一问三不知了,足见对方行事实在够小心,“都说了我们是通过网络联系的,我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怎么知道是男是女?行了行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睡觉睡觉!大后天还要签合同呢!”
接着就听方丽颖答应了一声,然后床头灯便被人关掉了,卧室内的两人也安静了下去,并没有再说话。
直到此时,已经把实情了解得差不多的曹惋惜拿起自己的录音笔装到口袋里,然后悄无声息地顺着隐形钢丝落回到了地面上,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停地思索着。
通过刚才偷听到的一切她已经可以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就是打算拿星空花园这个项目下手,用劣质材料替换优质材料,以让集团在施工的过程中出现事故,从而影响星空神话的声誉,给梁云天造成一些麻烦。那么如果这个幕后黑手是梁云端的话,他的目的就变得很容易理解了:既然集团在梁云天的治下出了那么大的问题,那他这个首席执行官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
可问题是,怎么才能证明这个幕后黑手就是梁云端呢?现在就连唐文昭都没有跟对方见过面,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听到过,又有谁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梁云端在背后指使的?所以现在即使把唐文昭揪了出来,只怕也没有办法撼动他背后的那个指使者。
可是不管怎么说,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大后天的签约,否则星空神话集团又会像上次一样,面临一场大的劫难。到时候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事小,倘若就此影响了集团的声誉那就大大地不妙了。当然在阻止的过程中,最好能够发现那个幕后黑手一些蛛丝马迹是最好的。就算实在发现不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也就是了,最起码不会让星空神话或者是梁云天被麻烦缠身。
那么只要自己这方沉住气,对方就早晚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只要他一着急就会露出破绽,只要他一露出破绽……还想跑得了吗?
打定了主意,曹惋惜立即加快脚步往回走去。已经出来了大半夜了,如果梁云天半夜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少不了又得多费一番口舌解释。
回到星空缘别墅,曹惋惜并没有走正门,照例是用隐形钢丝直接上了楼,然后从浴室的窗口处翻身而入,将所有曾经出去过的痕迹消灭干净,并且换上睡衣之后,她悄悄地打开浴室门进了卧室,还好,梁云天正在沉沉地睡着,丝毫没有发觉曹惋惜已经出去折腾了大半夜。
轻轻上了床,掀开被子躺在了梁云天的身侧,曹惋惜转头看了看他安静的睡颜,嘴角边不由溢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然后才闭上眼睛略作休息。睡梦中的梁云天大概是突然感到一具温暖而柔软的身体靠近了自己,因此他不由动了动身体,将一只胳膊搭在了曹惋惜的腰间,然后将头靠了过来,嘴里跟着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起来。
曹惋惜倒是小小地吓了一跳,生怕自己会将他吵醒。好在伸过胳膊占有性地搂住自己之后,梁云天便没有了下一步的举动,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曹惋惜偷偷松了口气,然后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星空神话国际集团。
“曹大夫,这药怎么个吃法来着?我又给忘了。”中年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提着几包药来到了曹惋惜的面前,不好意思地询问了一句。
曹惋惜闻声抬头,看了看放到自己面前的药包,可是还没等开口说话,她却突然脸色一变,眼眸中迅速掠过了一抹怒意。为了不惊动患者,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说道:“哦,你这药啊,还缺一个药引子,麻烦你稍等一下,我进去帮你加上。”
小伙子忙点了点头,并且道了一声谢,曹惋惜便立即起身拿着那几包药进了内室。关上内室的门,她砰的一声把药扔在了童彤的面前,咬牙低声说道:“童彤!你是不是真的想害死人才甘心啊?”
童彤正心不在焉地照方抓药,自然被曹惋惜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低头看了看被摔在自己面前的药包,彦名其妙地问道:“又怎么了?好好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曹惋惜气极反笑,伸出手指指着那几包药低声训斥着,“童彤,你给我打开这几包药,一一对照着药方看一看!你知不知道你又抓错了一味药?上次是被我看到了,这次是被我闻出来了,所以才没有酿成大祸!可是下一次呢?万一我既看不到又闻不到呢?病人要是因为吃错了药而死于非命,这责任你负得起还是我负得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那病人一把药包拿过来曹惋惜就变了脸色,敢情她立马就闻出这药里有古怪了。这童彤也真是的,明明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怎么就屡教不改呢?
童彤显然也吓了一跳,所以愣了一下之后,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拆开药包,然后对照着药方一一比对了一遍,然后她接着就变了脸色:“这……我……我给看错了……”
“看错?又看错?上次是不小心看错,这次又是不小心看错?你哪来那么多不小心?那你的小心都用到哪里去了?”听到童彤这个烂理由,曹惋惜那个气呀!她能不生气吗?这是药啊,不是别的,一旦不小心误服,很有可能出人命的!可是这个始作俑者还在左一个看错,右一个看错,明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怎能不让她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个巴掌扇过去让她清醒清醒?
当然,依童彤的骄傲蛮横,她是绝对忍受不了被曹惋惜这样训斥的,何况曹惋惜还一直是她的情敌,曹惋惜的优秀也一直让她心生妒忌,打死不承认她不如曹惋惜,所以被曹惋惜这一训斥,她立马就受不了了,忍不住眼睛一瞪说道:“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换你天天跟这些破草药打交道试试!整天被这令人恶心的味道熏得头昏眼花,没有被熏出毛病来就算不错了,偶尔抓错一味药有什么了不起?换成你也备不住出错的!”
你……你……曹惋惜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嘛玩意儿?破草药?被熏得头昏眼花?那你当初还死皮赖脸地非要来给我当助手?我求你来了吗?可是既然来了就麻烦你认真点儿,不要这么草菅人命。
曹惋惜冷冷地看了看童彤,什么话也没说。因为病人还在外面等着,如果两人继续吵下去的话,他们难免会起疑心。所以她将童彤扒拉到一旁,然后重新为那小伙子包了药,接着来到了外室,微笑着将药包递了过去:“好了,回去之后先将草药浸泡一个小时,然后大火烧开,慢火炖两次,每次半个小时,煎出来的药汁分两次服下,早晚各一次,饭前饭后均可,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曹大夫!”小伙子高高兴兴地带着药离开了。曹惋惜这才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继续为那中年妇女诊脉。因为剩下的病人已经不多,所以曹惋惜不再让童彤负责抓药,而是一次给三个人都看完,并且开出药方之后,亲自进去包了药出来,分别交给了三人。童彤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所以自始至终都讪讪然地站在一边,也没打算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