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中的时间有时过得很快,却又让人觉得很慢。
明天就是皇后出宫去寺庙祈福的日子了。
刚入夜,夜沉远便派人讲离小媛和离衡轩父女偷偷接进宫里。
夜沉远带着离衡轩和手下的禁卫连夜在书房中确定计划。
这几日,他们已经将地图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所有莫北源可能发难的地方,他们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一个个的思考斟酌,设想着莫北源等人会如何行动。
“陛下,此次出宫祈福的事已经公开通报给各级官员,京城内有外有府衙开路,内有禁卫保护,应该不会让莫北源有可乘之机。”离衡轩再三思考,依然不觉得莫北源会在京城内动手。
这京城道路规划如此反正,出了宫门基本只要沿着官家大路行走,就可以出城。路的两侧也多是酒楼茶肆,路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并没有人烟稀少便于埋伏和袭击的地方。离衡轩料定莫北源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禁卫的包围中动手的。
夜沉远缺显然不这么想:“话虽如此,但是我知道我这个三皇兄生性狡诈,也许他就是想出其不意的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是我,也许反而偏要在京城内动手呢。”
“臣以为,在京城内守卫严密,想要袭击皇后殿下实在不易于以卵击石,现在,莫北源手下可用之人不多,以他的心性,应该不会浪费人力在城内。”离衡轩说到这里顿了顿,“如果真的有,恐怕也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况且臣有一个担忧。”离衡轩犹豫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将心里想了很久的事说了出来。
“离大将军但说无妨。”
“皇后殿下出行,那护送人员恐怕有百十来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派人保护,我怕莫北源可能会放弃袭击。”
“怎么讲?”夜沉远好奇。
“皇后殿下御辇一行也不过十人,外围有禁卫数十人,四周房屋之上更有弓箭手数十人,更外围甚至还有京城衙役开路净街,防卫如此森严,几乎与铜墙铁壁无异。以莫北源的兵力恐怕很难有得手的机会。”离衡轩字斟句酌:“臣以为,如果我们不在守卫上留出些破绽,恐怕莫北源不会轻易出手。”
“你的意思是在守卫中放进被莫北源收买的人喽?”
“臣有这个考虑。”离衡轩虽然心疼女儿,但是站在带兵之人的角度上,他还是觉得应该给敌人留出一线希望,才能诱敌出洞。
毕竟此次出宫,祈福只是个借口,引出莫北源才是真正的目的。
如果想让对方以身犯险,就必须要给与足够大的奖励与成功的希望,这样才是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这一点同样善用计谋的夜沉远又如何能不明白。
话虽如此,但夜沉远也要考虑离小媛的安危以及离衡轩和离羽夕的心情。夜沉远在离小媛与莫北源这两者之间反复掂量着。
最后,夜沉远按住离衡轩的肩膀:“虽然是由离小媛代替羽夕出宫,但是小媛毕竟也是羽夕的妹妹,大将军的女儿。朕不敢拿她的生命做儿戏。”
“离大将军所说及是,但是在禁卫中放进莫北源的人,这危险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
“莫北源朕还是要抓的。但是留给他成功的希望并不只有在禁卫中安插他的人这一个办法。”夜沉远打断了离衡轩的话,“这样吧,我让京城的衙役不要送出城门。出城之后便只由部分禁卫随行。其他的人让他们在后面潜行,一旦莫北源出现再与离大将军的人马一同发难如何?”
“那臣以为,我们应该将主要兵力提前部署在城外多个可能的地点,然后派探子在其中负责联络居中策应。一旦莫北源在我们控制下的其中任何一处出现,摊子便可以立即通知其他地点的驻军,共同围剿莫北源。”
“离大将军说的是。”夜沉远赞同道。
这边,离衡轩与夜沉远商议过后敲定了计划,便提前带领手下的离家军出城安排。另一边离羽夕也没有闲着。
调兵遣将是男人们的事儿,羽夕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在这计划中,她有她擅长的部分。比如,如何让莫北源将离小媛错认成自己。
这一晚,小媛留在宫中过夜,她命翠玉关起院门,打发其他下人去睡。只有几个确定忠诚的心腹留下来,帮她出谋划策,看到底要怎么样打扮离小媛才能尽可能的掩盖两人的不同之处。
离小媛是离羽夕同父异母的姐妹,本就有六七分相似。如果两人都只是安静地坐着,普通人从背影看大约也不是那么容易辨别出谁是离羽夕。
但是莫北源并不是普通人,他打着爱的旗号可是利用了离羽夕不少日子,曾经也频繁出入离府,对她与离家人的了解自然要比普通人深的多。简单的改变大抵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
离羽夕的寝宫里,几个小丫鬟个字捧了一堆衣服,看着自家皇后陛下一件一件的往离小媛的身上披。连批了十几件都是不满意。
一个小丫鬟出主意道:“皇后殿下,要不要请陛下下旨为媛小姐另做几件衣服?”
“不成,新做的衣服莫北源都没看我没穿过,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误导的意义。”离羽夕断然否定。
“但是皇后殿下去寺庙祈福,也不能随随便便穿衣服吧。”一个小丫鬟提出了几乎被他们忽视的一点。这次因为是匆忙之间决定的出宫祈福,所以并没有给礼部足够的时间安排仪式,也没有给尚衣库足够的时间来赶制新的礼服。
“我记得正月间祭天的礼服应该还在,你们还不快去找找?”离羽夕恍惚记得夜沉远登基后,册封自己时与正月间祭祀天地时穿过的礼服应该还在。虽然自己穿那一身衣服的样子莫北源并没有见过,但是那身只有皇后才能穿的礼服。任别人想破了头,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有胆子穿皇后的礼服吧,这一但被发现恐怕就是谋逆的大罪。
衣服找来了,离羽夕命翠玉服侍离小媛穿戴上,又梳了自己最常梳的发髻,珍珠首饰,无不用自己最喜欢的。又取了胭脂香粉一类的东西亲自为她画上合适的妆容,极力弥补两人相貌上的区别。
“来,我看看。”离羽夕让离小媛站起来给她看看。
离小媛优雅的起身,缓缓在离羽夕面前转动身体。在昏黄的灯火下,一时间几人竟真的分不清哪个是离小媛,那个有事离羽夕。
“成啦。”离羽夕丢了手中的胭脂水粉,笑道:“明日就按照这样子穿戴打扮吧。给皇后乘坐的轿子上会有纱帘遮住门窗,隔着那一层水纱恐怕也看不出来剩下的一两分不同呢。”
“姐姐说的是,小媛全都听姐姐的。”离小媛盈盈施礼。
“时间不早了,我让翠玉她们服侍你洗漱休息,明天可是重要的日子,要养好精力才成。”
翠玉等人收拾了明天要用的衣服与首饰,并要了热水给离家两个姐妹洗漱。
夜晚,离小媛与离羽夕一同睡在内间的卧榻上,想着明天的计划,两人都失眠了。
“姐姐,你说南悦槿先生会不会死?”
身后突然传来离小媛的声音。
离羽夕也并没有睡着,就随意答道:“前几天陛下刚去看过,已经派了御医照顾也派人送了上好的药材过去,这几日应该就会醒吧。”
“我前几天去看了他一次,他还是没有醒。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
离小媛竟然去看过南悦槿,自己这妹妹可不是会随意出门看望没什么关系的人的性子,尤其是这次出门竟然还是去看望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男人。
“怎么想起来去看他了?”离羽夕装作毫不在意的问到。
“南悦槿先生好歹是为了保护父亲和宸弟一行回家才受的伤,现在父亲身体刚恢复就整日为了抓捕莫北源操劳,我是离府的二小姐,理应代替离家去探望一下南悦槿先生。”
“妹妹说的极是。不过妹妹是怎么认识南悦槿先生的?”
“因为南悦槿先生与离羽宸关系好啊。”离小媛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南悦槿先生经常约宸弟一起出去喝酒,平时也经常会来离府指点他武艺和丹青。”
“经常来吗?”离羽夕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我只知道他们关系好,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么好。”
“南悦槿先生还经常会在离府留宿呢。偶尔我去花园散心,经常会看到他与宸弟在那里画画。”
离羽夕翻身整对了离小媛:“小媛,你跟姐姐说,你喜欢的,是不是南悦槿?”
心思突然被点破,纵然是离小媛也有些难为情,脸上红了一红,幸好室内昏暗,没人看得见她难得的脸红。
“说吧,我们是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离羽夕催促道:“你都向陛下请求了赐婚,迟早我也会知道的。”
离小媛羞涩的点了点头,低声回答:“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