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同意的。”离羽宸已然酒醒,声音清冽带着寒意。这是谁的主意?难道就因为他与南悦锦之间这说不透的感觉,就要商量他的婚事,身为大好男儿,先不论别的原因,首先应该做的是保卫家国。
“离羽宸,我不是在同你打商量。”
此时夜沉远也已醒来,只等离羽宸一句话,离羽夕就去求旨,给他指一个好姑娘,然后他们就回宫,从此他和南悦锦再无关系,可弟弟的坚决,让离羽夕心中一冷,还要怎么样?离羽宸不能断的,那就她断。
此时这间房背对着光,没有暖意,一墙一瓦都无比冰冷。
夜沉远睁眼,身旁的人却不知去向,他叫来侍从,侍从对他汇报说离羽夕去了离羽宸那里。去那里做什么?联想到昨天夜里离羽夕回来后在床上的翻来覆去,这是要,从离羽宸下手?
夜沉远所料不差,他走至离羽宸屋前,还未推门,里面就传来离羽夕的声音:“我不想逼你,但是离羽宸,你要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之所以没有去向皇上请旨而是先来询问你的意见,是因为你是我疼爱的弟弟,你已过了15,改怎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情,言尽于此。”
“姐……我会把握好……不会给你和皇上添麻烦的。”
夜沉远聆听着,收回放在门上的手,这是他们姐弟的事,他甩了下衣袖,朝南府的花园走去。
屋内的气氛并不凝重,离羽宸既已如此,离羽夕也只好不提这事,“离羽宸,记得你说的话。”
“臣弟恭送皇后娘娘。”
离羽夕转身离去,三千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离羽夕早早出来,并未仔细装扮,画了眉眼头上只插一只兰玉簪,淡粉色的蝉衣透着白皙的皮肤。
夜沉远并未在屋内, 她也不多想,开始着宫人打扮。打扮到一半就有人来报说离小媛求见,离羽夕将她请进来,打发了众人,离小媛见她妆容未曾整好,亲身上去打理。
似乎经过昨晚,两人心里都有一种默契罢了,可在她听及离羽夕道离羽宸并未同意娶妻时,手中的动作滞了滞,一时用力扯下离羽夕的发丝。
“妹……皇后娘娘,臣妾实属无心之举。”
“起来吧。”离羽夕并不在意,心里对她起了几分可怜:“他已经向我保证过了,你不要担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全权负责。”
离小媛咬紧下唇,最终退去。
离羽夕乏的很,也不便去想那么多,离羽宸一点都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倒是她们想多了。罢了,她闭上眸子,开始静坐。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规定回宫的时间被打乱,南府上下一阵麻烦,准备好了午膳。
用膳之后,夜沉远一行人启程离开。一路上离羽夕未曾向夜沉远提起关于赐婚离羽宸之事,夜沉远已知道结果,只是经过这一次,他对离羽宸的婚事,多了些记挂。
不过一切都在把握之中,回宫有些时日,四方安宁,前线不断有好消息传来。离羽夕不再操心,每天和嫔妃喝喝茶,赏赏花,挑个顺眼的加封级位,让官员都对这位大方得体的皇后连连称赞。可他们不知晓的是,自纳妾以来夜沉远没有去过任何一位的寝宫,每夜都在离羽夕处休息。
这个情况,后宫人人皆知,只能眼巴巴看着,不可于皇后争宠。有几个嫔妃夜夜哭泣,以为这样皇上就会来探望她,殊不知此等行为看在夜沉远眼里有多愚蠢,不过也有一种人。贴近离羽夕,这类人是离羽夕看顺眼的人,也是聪明的人。
丞相家的女儿是真的可教,离羽夕对她频频夸赞,惹得夜沉远惊讶。
“可为知己?”
“不可为,孺子可教也。”离羽夕玩弄着手中的夜明珠,要知道这世间罕有的东西,皇室都很少见,只怕这是丞相的的镇府之宝,把它呈给离羽夕,可谓投其所好。
夜沉远挑眉,就知道自家皇后的知己难求。
“后宫之后我向来不顾问,不过那女子既不是皇后的知己,又如此讨皇后的欢心,不可不防。”
“臣妾了解。”
离羽夕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玩着手里的东西不肯放下,夜沉远摇头轻叹,将她抱起放到床褥之上。
如银铃般悦耳的笑从宫内穿出,这个夜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丽嫔靠在门框边,手越发用力,将丝绢紧握,恨不得把它揉到肉里。
夜沉远昨夜的话离羽夕是真的没上心,可夜沉远仍换掉了她身边的人,换上自己的亲信。
离羽夕无法拒绝,心里生着闷气,那些随从都是熟悉她习惯之人,现在换了他的亲信算怎么一回事?
终于,在某宫女将桂花糕呈上石桌时,离羽夕忍无可忍。
“拿走,你们几个都给我下去。”
“皇,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那宫女立马跪下,脸色变得苍白。
她很像吃人的老虎吗?正欲开口,女人的笑声却先传来。
“呵呵,是什么人惹了姐姐生气,妹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来人正是离羽夕看顺眼的丽嫔,丞相之女。离羽夕缓了缓情绪,不冷不热:“没什么事,妹妹见笑了。”她起身看着身后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待到一行人褪去,离羽夕的心情才好了些,一旁又有丽嫔在说笑,心里放松了不少。此时她的身边就有一个贴身侍女,丽嫔不动声色的笑一着开玩笑逗她,心里却运筹着一场阴谋。
半个时辰过去,太阳向这边偏移。丽嫔找来人撑开伞,一看离羽夕的侍女没有拿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们快去给皇后娘娘打着伞,中暑了可就不好了。前几天啊,我还听说,哪家的小姐就是因为晒了太阳,晕倒了,身子现在还没调理好呢。”
那宫女一听,连忙过去给离羽夕撑伞,这样一来,丽嫔刚好露在阳光之下,离羽夕看着自己头上的伞,又看着阳光下的丽嫔,心里一时感触,没有多想,随即吩咐贴身侍女去取伞。
“多谢妹妹挂怀,只是这日头之大,本宫于心不忍,妹妹不介意与本宫共处一伞之下吧。”
丽嫔笑得极为虚假,“怎么会,和姐姐共伞是妹妹的荣幸。”就等你说这句话,丽嫔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离羽夕并排站于伞下。
此时的离羽夕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侍女已被杀害,而她,将陷于危险之中。
好大一会过去,还不见人回来。离羽夕和丽嫔的额头都泛着亮光。
此时正是好时机!丽嫔叫人去查看情况,继而实现自己的阴谋:“姐姐不用心急,我已让人去查看,只是这天气太热,前面就是湖心桥了,湖心桥近水,不如我们去那里等待吧。”
离羽夕心里已有燥意,此时觉得丽嫔说的很有道理,抬眸看了一眼,果然桥就在不远处,就点头答应。
她并未注意丽嫔眼里的狡黠,也不曾思索自己的侍女为何这么些时辰都回不来。
不得不承认,丽嫔着实高超,她跟本不会和其他蠢女人一样用眼泪来换取同情,她要做的,就是除去皇上的心头肉,无论皇上有多么痛苦,都不可能不为天下考虑,况且有爹爹帮助,只要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离羽夕,趁皇上沮丧之时柔声安慰,再怀上子嗣,这皇后之位一定是他的。
没走两步便到了湖心桥,果然如丽嫔所说,桥之上果然凉快不少,磅礴的大树几乎遮住一整个桥面,又有水的亮气,离羽夕平静下来。
这舒适让她的心静下来,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宫人还没有回来吗?”
她终于意识到了,却未曾怀疑身边的人,眺望远处,来的路上什么都没有。
不对,太不对了。按理说,丽嫔知道天这么热,又知道天热中暑对身子不好,可她还是拿伞出来,而恰好遇见她,难道!?
“唔……”丽嫔没有给离羽夕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用丝绢捂住她的口鼻,离羽夕大力挣扎着,可丽嫔唤来几个太监,紧紧扣着她,丝绢上有特制的药,离羽夕挣扎不得,渐渐的失去意识不动了。
“快,你们几个,把她扔下水。”
这些宫人早就被替换过,全是丞相府的人对丽嫔的话言听计从,几人抬过离羽夕的身子,向桥下走去。
刚入水,两队按时巡逻的禁卫军就出现在了视线,丽嫔的时间可谓掐的极好。
离羽夕,等他们发现,你也不过只是一具尸首罢了。丽嫔没入一旁的树林,带着随从从一旁的小路回了寝宫。
正直正午,禁卫军们此刻却没有平常乏意。他们刚才在不远的草丛里找到几具尸体,那几具尸体分别是皇上派给离羽夕的亲信,以及离羽夕的贴身侍女……
她什么也不知道,看不见,更听不见,什么东西刺入她的身体,好疼。这,这是……什么?离羽夕睁不开眼,意识模糊着,有东西灌入她的口中,胸膛,她喘不过来气。突然,她瞪大了双眼,是水,这冰冷刺骨的,要置她于死地的东西,是水。离羽夕感觉自己的身子极速下坠,她拼命的挥舞双臂,可提不动,她的力气不知道被什么抽走,夜沉远,夜沉远你在哪里。离羽夕万念俱灰,都说人死之前会回忆她这一生所经历,可是没有,她的脑子里只有夜沉远,夜沉远,我的脑子里只有你,是不是,我不会死。想到这里,离羽夕拼尽全力,终于拖动胳膊,可摆动了几下就再无提起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