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瑶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迷宫里,尹武晨给她特赦令,转身又亲自去追捕她和谪星,青荇不喜欢尹武晨,却盼着她和尹武晨成双成对,这是演的哪出?
“想什么呢?”尹武晨很自然的坐在天瑶身侧,顺手拿起天瑶放在桌上的筷子,夹着饭菜往嘴里塞,虽然举止不端,但吃相还是一贯的优雅、端庄,让人不禁想掀了他的面皮,看看下面藏的是什么?
“你用我的筷子?”天瑶看着他。
尹武晨塞了一嘴的饭菜,不好说话,却还是点头示意,眼睛像是充足了电,眨了两眨,企图以色相蒙混过关。
天瑶回礼,同样的眨眼睛,她的眼睛却像是一弯碧潭,吸引人进去探个究竟,魅惑之姿显露无疑。
“我忘了说了,筷子刚掉地上,还没来得及更换。”天瑶送上无害笑颜。
尹武晨咳了两咳,回身去看一旁服侍的丫鬟们,企图找到一个解释,那筷子本就是掉地上的,天瑶说是吃好了,也就没有更换,准备收桌时,尹武晨进来的,也不说话,拿上筷子就吃,谁还敢插嘴啊。一屋子丫鬟害怕惹事上身纷纷看向一旁,装作无视,尹武晨整个被忽视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你们的太子殿下,好好说说话。”天瑶下了特赦令,丫头纷纷如脱网的小鸟,动作麻利的收桌、布茶,一会竟都不见了身影,活像是逃避瘟疫似的,显然这瘟疫正是他们亲爱的太子殿下。
“我们是好朋友吧,好朋友是不是该无话不谈?”天瑶虽然好奇心很重,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出,谁让剩下的话,是禁忌又禁忌呢。
尹武晨就着茶水,鼻子一抬,从鼻息里发出“嗯哼”。
“你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是怎么做到太子之位的?”天瑶问道,虽说拐弯抹角比较容易达成目的,但是她还是觉得直接说,相对可以简化过程,况且,如果她和尹武晨真有个以后,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夫妻之间,还是坦诚一些,来的妥当。
“你不该问。”尹武晨不悦。
天瑶讪讪,果真是自己误解错了,刚想找个理由推脱过去。
“你不该问,应该是我来告诉你,但是你今日问了,就今日和你说了吧。”尹武晨放下水杯,第一次在她面前放下嬉皮笑脸,整张脸严肃起来,展现出男子的豁达的气概,虽然在天瑶看来颇有几分壮士扼腕的情形。
“我不是皇嗣,我是一个将军的儿子,不是皇家人,至少不应该姓尹,我姓楚,楚武晨。”尹武晨说道。
天瑶犹如被雷击中,她想过很多情形,比如他是皇帝捡来的具有治国之才、未来帝皇相的弃婴;或者皇上同辈的小王爷,就像是北国皇帝武桀,就是从哥哥那里继承的皇位,虽然前北皇也有皇嗣,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武桀;又或者是发现了具有潜力的后辈,被他的某种行为感化,以至于立为太子,准备死后禅位来着,但是显然都是错了。
转眼一想,不对,将军的儿子如果想当皇帝,除非篡位,但是尹武晨的父亲显然不在了,没有说被胁迫禅位,现在压力不在了,还要信守诺言,立谋朝篡位之人的孩子继承皇位,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就不错的了,天下没有这样的傻子,在她的认知里,大周皇帝似乎也是这样的昏君。
“也不能说跟尹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母亲是熙和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尹武晨慢慢解释。
天瑶“哦”的一声。
“我的外祖父、也就是皇上和我母亲的父亲——皇爷爷,把我捧上太子之位的。”尹武晨加上后续。
天瑶感觉更晕了,难不成老皇上希望自己的女儿当皇帝,没当成,就把女儿的儿子要过来,准备继续自己荒谬的梦想,可是老皇帝脑子抽了,不一定当今皇帝也要跟着发疯吧。 “我的母亲是被皇上处死的,皇爷爷以此要挟,送我坐上了这个位子。”尹武晨的眼睛有些发酸。
天瑶无语,想了想应该安慰他的,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小手牵着大手,没有更多的语言,此时的语言,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斜阳的余晖笼罩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好像是过了很久,因为天渐渐黑了,丫头们很识相的没有还打扰,所以房间里灰蒙蒙的。
“没关系,你还有我。”天瑶把尹武晨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没事,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放心,我不说出去的。”
尹武晨像是委屈发泄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她是爱我的,舅舅把剑放在我的脖子上,我很害怕,她一把扑过来,替我挡住了那一剑,然后开始不停地往外吐血,我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御医止都止不住,她躺在我怀里笑,安慰我别怕。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连母亲都没有叫过她,她就那么走了。”
天瑶的心忽然噗通噗通的跳,她感觉到那是兴奋,是一种被报仇雪恨后了可以安息了的快感,可是尹武晨还在她的怀里哭,他还在哭啊,她应该安慰他的,可是她安慰不出来,她的心告诉她,她希望熙和死,希望她死,就像在送主城的感觉,她恨她,不,这次的感觉更加的明显,她想要杀了熙和的孩子,杀了尹武晨,不,是楚武晨。
她的手放在他的颈项上,只要一下去,就能完结一个人的生命,但是她下不了手,这个人是她刚刚有了好感的人,她迟迟下不了手。
“天瑶,你必须杀了他,他是熙和的孩子,是你的仇人,杀了他,杀了他!”天瑶的心在嚷嚷,且越来越躁。
天瑶的手再次附上他的颈项,可是眼前是当初他们相遇的画面。“尹武晨,我叫。”俊秀的青年在她的耳边轻喃。
“杀了他,你不能再犹豫了,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杀了他!杀了他!”天瑶的心在咆哮。
“不!”天瑶大声喊出来,她看到自己的心脉一根根的断裂,像是断了的琴弦,她的求生欲望没了,所以,她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