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璃也不多说,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她只是想问问,她要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纳兰昊天也是望向了林月母女。
林月一下子便笑了,既然她们说出了这话,还怕没有理由吗?纵使当真没有理由,那也能变成有理由。
她叹了口气道:“璃儿啊,你是这司空府的嫡女。苏苏纵使受宠,但总归是个养女。你又何苦担心一个从小就养在外面的庶女会分你恩宠?你可是七品安人啊!”
纳兰璃一听便觉得好笑非常,林月的意思是自己害怕纳兰柔分走她的恩宠?
简直笑话!
“母亲,您这样说,璃儿就必须有个问题要问问您了。”
林月一愣,道:“你说。”
纳兰璃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怕柔儿妹妹分我恩宠,那我且问问,我眼下所得的一切,哪一样是司空府的恩宠?”
是这偏远破落的别院?是除夕夜险些被烧身?是大年关上落入冰冷刺骨的落月潭?是正月十五元宵宴冢宰府内险些失身?是若非体内有毒便在荷花池旁被毒死?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恩宠?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她们先来招惹她?
林月母女对视一眼,愣了愣,良久,纳兰苏总算找到了尤头:“璃儿妹妹,你话也不能这样说,虽说往日里咱们姐妹之间是有些矛盾,但这也不能隔断咱们的姐妹情,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在这家中,你看爷爷还是偏宠你,父亲更是担忧你的很,总归司空府嫡女就你一个。”
“纵使柔儿妹妹在纳兰世家当嫡出的养,更是娇贵的如同嫩蕊柔蝶,但她此次回来,也只不过是参加司空府府宴啊,她又不会待太久,你也不该看父亲待她不错,便下那般毒手!”
她摇着头叹息,根本不给纳兰璃说话的机会:“璃儿妹妹,你总是要拿出着正牌嫡女的气度来!”
纳兰苏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句句都是不饶人,若是不知实情之人,倒还真是觉得言之有理。
只是这些在纳兰璃眼中,却是如同笑谈一般。
她冷冷道:“谁跟你是姐妹?”
林月母女一惊。
“我乃是父亲母亲嫡生所出,你不过是抱养而来,起先被错认成了我,得了我五年的恩宠,如今倒是在我眼前摆起谱来?”
纳兰璃向前踱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纳兰苏,随之道:“如你所言,柔儿才是我唯一的有宗亲在身的妹妹,她不过是来参加府宴尔尔,我何苦杀她?她就算是住下来,又如何?”
“父亲偏宠的是你,若我当真怕被分走恩宠,我该杀的,不应是你纳兰苏吗?”
她忽而扬高了声音,语调却被压的很低,又大又低沉的声音,在厢房中炸起闷雷:“你自己知道你生身父亲是谁,你可有这司空府的半分血脉?”
自从除夕夜开始,林月着实从未在纳兰璃这里讨到过半分好处,但也从未让她这般无措过。
而眼下,林月当真是慌了。
不知何时,纳兰璃竟是成长到足以让她忌惮的程度!
纳兰璃难道知道了?
不不不,她与心上人的事情向来隐匿,纳兰璃怎可能会知晓?
是随便说说,意在讽刺纳兰苏为养女,还是当真知晓了全部?
不对,不对。
纳兰璃在叶城府宅待过,还在暗室中看到过她的心上人!自从叶城回来,纳兰璃便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
林月望向纳兰璃,第一次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她本想顺着这一说将从前纳兰苏犯下的错全部洗白,全部推给纳兰璃,但眼下,哪里还能如此?
她最多只能将风头转移,不能让纳兰昊天怀疑!
林月只得强撑,道:“璃儿你在说什么!在苏苏面前怎可以这样说?虽说她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何必如此挖苦?司空府这样富蜀,难道养不起一介养女?你嫡女气度何在?”
纳兰苏一听,立马挂上泪痕,委屈非常,我见犹怜:“璃儿妹妹你句句说我是养女,与你没有半分关系,难道从小到大这十几年时光,便没有半分情分吗?若当真如此,我愿离去,还妹妹一片清净!”
她话是对纳兰璃说,但矛头却是朝向纳兰昊天。她便不信她如此,他都没有半分怜爱,要知道从小到大,他都偏宠她一些。
可任纳兰苏没想到的是,纳兰昊天此时并没有半分动容。
她不解又恐慌,呆愣几息,打算孤注一掷。
“既然父亲一语不发,想来是认为璃儿妹妹所言有理,同璃儿妹妹一般想法了!那若是如此,苏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以死谢罪,以免污了司空府门楣!”
纳兰苏泪眼婆娑,说完竟是卯足了劲儿向前方的柱子冲撞过去!
她早已算好了,这柱子就在离纳兰昊天一臂距离之地,错身而过时她减慢些速度,便不信纳兰昊天会不伸手相拦。
纵使不拦,卸了力度她也不会撞死,此事又很好的揭了过去,不会再被问询。
如此一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苏苏!苏苏!”
林月失声尖叫,哪里想到纳兰苏会如此寻死?
“苏苏!”
直至纳兰昊天伸手一揽,救下纳兰苏,林月才脚踝一软,跌坐在地,颤声道: “苏苏……女儿,我的女儿啊……你是要吓死为娘……”
这种反应,已经远超于与养女的感情可以解释的了。人在此时的反应,根本骗不了人。
纳兰昊天的眼眸终是一闪,面色有些不好。
场面一片混乱,他沉声道:“好了,此事便如此吧。早些散了,本官也累了。”
纳兰昊天此次,用的是本官。
纳兰苏不可置信道:“父亲!难道此事便如此算了?柔儿妹妹她还尸骨未寒啊!”
“尸骨未寒?你还知道尸骨未寒!”纳兰昊天第一次对纳兰苏发了火,他伸指指向她,怒道:“你是不是还想让本官再搭上一个女儿的性命才肯罢休!”
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是护着纳兰璃的。
纳兰璃也是眉峰一挑,颇感意外。
“可是,父亲……璃儿妹妹她……”纳兰苏还是不死心。
“她如何了?她身上的毒无药自解你好像并不开心,反而大做文章!甚至说她要害柔儿。本官且问你,你可有人证物证?你可在璃儿处搜到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