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泣涕涟涟,将前因后果皆是说了出来。
纳兰晓静静的呆立,泪水不受控制如柱的流。
脑中全是纳兰柔如花似玉的面容,她的娇弱、她的知心、她的笑她的泪,他们在一起时那红袖添香、诗句绕耳、璇音相伴的画面,一一在脑中浮现。
她死的时候,该有多怕啊?
她死的时候,心中想着什么?
她死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在?
自己报复、折磨,都还找错了人。
险些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他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下手重极了,是时就有血丝渗出。
纳兰晓表情复杂,不知是笑还是哭,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脚步踉踉跄跄,出了柴房,围裹柴房的私兵,也就退了。
余天清一个文弱书生,竟是拔出梁夜手中的长剑,割断了纳兰璃身上捆绑的粗麻绳。
纳兰璃身形脱力,双臂双腿更是因着长时间的捆绑血脉不通无法动弹。
倒地瞬间,便被他抱在怀中。
这目光好温柔,盈盈如春水,这痛楚好明显,正化成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脸上。
这样温柔的人,只有余天清了吧?
她想扯掉他脸上的面罩,却根本抬不起脱力的手臂。
纳兰璃勉力扯了个笑,哑声道:“天清,是你吗?你来了啊。”
余天清慌忙点头,却只见她唇角的笑意还没散去,便彻底失了意识,闭眸歪倒。
“璃儿!”余天清惊呼出声,一摸她的额头,滚烫不已。
“快!回府!”
今日是个好日子,不仅是天气好,就算是让钦天监推算,那也是个好日子。
西北蜀国北山国使团到了。
皇宫设宴,摆在御花园。
今日宫廷出席之人,有皇太后秦岚、幼帝朱嘉庆、太子秦易西,以及太师寇容。
北山国使团带队乃是北山国三皇子容隐,以及一众侍从与押送物资之人。
在歌舞上了三轮后,容隐上前道:“我是北山国三皇子容隐,奉父皇旨意特来朝拜,愿与贵国永世交好,资源共享,永无战火。”
他用双指指向眉心,又将双指挪至胸口,深鞠了腰,行了北山国至高无上的大礼。
秦岚在朱嘉庆耳畔说着些什么,而后幼帝才抬头开口道:“平身吧,使团到访,朕很是开怀,定当款待,入座吧!”
奶声奶气,却端着帝王架子,惹得容隐起身后扫视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代领使团朝拜舆国,从前都是旁的大臣前来,此次父皇叫他前来,想必是打算选太子了。
只不过,他当真没想到强盛无比的舆国,皇室竟然是这样凋零。
一个两岁的幼帝,牙牙学语尚说不清字句,句句话都是要靠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太后先告诉他,再由他复述。
就算是先帝暴毙,却也不见其他皇室贵族,莫说王爷世子,就连个公主都不见。
只有一个太子,年龄反超幼帝许多,不合常理的很。
倒是紧挨着朱嘉庆的座椅旁,有另一个高座,甚至比太子秦易西的座位都要高上少许。
他一身重紫色衣袍,双袖上纹两个烫金如意叩,腰间是一条盘旋的金龙,实在太过富贵。
这人是谁?
容隐落座在他的右下,开口道:“不知殿下是?”
寇容挑眉,望向秦易西,道:“你说。”
秦易西面色一僵,道:“此乃我朝太师殿下,陛下的太师,能力远在太傅与太保之上,多年来代理朝政。也是,本宫的导师。”
太傅与太保,早早的便被寇容挤了下去,告老还乡!
原来舆国真正手握政权之人是他!
容隐慌忙起身,又行了一遍那北山国特有的大礼。
“容隐不知殿下这等尊贵,方才多有怠慢。”
寇容轻笑,“无妨,不知者无罪。”
秦易西的双拳握的很紧,他堂堂太子,都未受此大礼,怎么,一个来朝拜的蜀国皇子,都看得出他手中无权被寇容欺压吗?
容隐又道:“北山国距离贵国路途遥远,但有些金贵之物怕赶路折损,便派一队轻骑兵快马加鞭,想来早在使团到此前,便已是到了。”
“其中数千年血灵芝最为宝贵,由北山御园采摘后直接封箱上路,不知太后娘娘可有受到?陛下尚且年幼,每日煎服,必定有助于强身健体。”
秦岚点点头,道:“劳烦你们有心,收到了。”
朱嘉庆也点了点头。
寇容却在此时开了口:“味道不错。”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容隐却是听懂了。如此珍贵的千年血灵芝,送到舆国,皇室竟然无人尝过,反而是献给了身为太师的寇容!
这,还不足以证明谁才是主吗?
容隐望向寇容的眼神,又是变了变。
这些清清楚楚的落在秦易西眼中,气的他险些拍案而起。寇容已不单是嚣张,他简直狂傲到不把皇室放在眼中!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到极点,秦岚也只是低头亲手剥着果子,喂给朱嘉庆吃。
管弦乐还在一旁响着。
秦易西心中怒不可遏,只恨今日为何秦汪洋与秦央不在,就算是在秦央那处吃瘪,那也比被寇容压制着好!
今日为何他们不在?
秦易西过于尴尬,又带着些怒气,开口便道:“太后娘娘,今日为何大冢宰与小冢宰不在?北山国三皇子到访,他们不来觐见吗?”
冢宰乃是天官,如此大的场合,自然是应该在的。只不过他如此一问,却是让秦岚有些一愣,想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这呆子,选他做太子,还真是有些不妥了。
秦家如今被寇容压制的这样厉害,总是要做着什么事,而秦家在做什么,秦易西又怎会不知?如今还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是怕不会引起寇容的怀疑吗?
她连忙道:“今日乃是皇室宴席,自然朝中官员不得出席。但他们在安排接待使团的一众事宜,总会有相见之日。”
容隐点了点头,刚想说着道谢之词,便有侍卫来报:“三皇子,五公主来了!”
“什么?她怎的来了?不安生在宫里待着到此处干甚?莫非又想坏我好事?此番朝拜乃是国家大事,由不得她胡闹!带回驿馆!”
秦易西眼睑一跳,五公主?看样子与容隐关系并不好。
“三皇子,五公主此番也来了?倒是不见芳容。”
寇容远远瞧着,轻笑出声,冷眼看着秦易西,顺水推舟,“不防将五公主也请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