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灌入胸口,秦央只觉得冷的厉害,皮肤上都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却又说不出,是胸膛被寒风吹的冷,还是心寒渗透了肌肤。
可他开口却是丝丝柔柔的曼声:“好热,真的好热,原来五魅散当真这般美妙!”
“来人,来人啊!还不再送上点!”
他的眼中,往日的清冷里加上了几分魅惑与多情,这绝非是平日里秦央的模样,眼下看起来,倒像是寇容平日里的调调。
秦央也染上了五魅散?
对此,纳兰璃只觉恶有恶报,终有一日,秦家的一切恶行都会报复在秦家自己身上。
她冷冷一笑,目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他胸襟里露出一角的账本身上,能让秦家这样贴身带着放在胸膛衣襟里的,应当是分外重要之物吧?
上次在林杨书院找到的是假,这个很可能就是真的!
纳兰璃眼睑一跳,也不顾余天清,只对他简单说了句要他等着,便主动站上了前。
她的动作,与她面上挂着的冷笑,让秦央心中又痛又寒。
他多少次想当面问问她,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到底哪点不如人?到底何处让她这样不待见到厌弃痛恨?
可秦央不能,他只能继续无心无肺的笑着,伸出手扯过了纳兰璃,笑语道:“你的手腕果真好凉,我身子上的热,都好像消解几分了呢。”
纳兰璃只当听不见。
此时,齐天馆当家之人听说秦家贵人来了,慌忙送上了上等的五魅散,端到了身前,却又见秦央挥挥手,道:“不必了,这药燥的很,倒是这姑娘能让我疏解一二,你带上两坛烈酒,送到上房来。”
他的情绪丝丝缠绕,似真亦假,注视着纳兰璃,只道:“姑娘可愿与我把酒话红尘?”
说是询问,却不给纳兰璃回答的机会,说完便扯着她的手向上走去。
她自然不愿去,也弄不清楚秦央什么意思,但他胸襟里放着的册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怎能放手?
所以最终,纳兰璃不过是踟蹰了几步,而后对着虚空摇了摇头,告诉他们不要阻止。
秦央自然知晓纳兰璃是为何而来,纵使知晓她的真正目的,但他却是甘之如饴。
他自嘲暗道,若是平日里,可有机会二人同出一个房中?
烈酒上来了,秦央倒了一碗给纳兰璃,却道:“我干了,璃儿小姐随意。”
璃儿小姐,就像是他们初识,她还是司空府不受宠的嫡小姐,他唤她的那样。
纳兰璃不明其意,却见秦央抓起酒坛,一口气将烈酒饮了个干净。
放下酒坛,她依旧一口未动。
秦央苦笑,明知故问了一句:“璃儿小姐,是不是喝醉了?”
纳兰璃不语。
“璃儿小姐不醉,我可是醉了,这烈酒,果真是有散药的功效的,这会子不仅不热了,倒生出几分冷意来了。”
秦央双眸通红,纳兰璃只当他是醉了酒,却不知从小被秦汪洋培养的他,这一坛烈酒,根本不足以让他喝醉。
纳兰璃这才起了身,开了口:“既然你醉了,那我便扶你上榻,你不是冷吗?那就盖上被子吧。”
秦央被她扶着,佯装烂醉如泥,在倒向床榻的瞬间,便歪头睡了过去。
竟是这样简单?
倒像是这东西自己送上门的一般。
纳兰璃心中生出了几分忐忑,怕这一切都是局中局,但还是难以放过眼前所求,将手探向秦央的胸膛。
就在她的手碰上衣襟之时,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扼制在她的手腕。
纳兰璃一惊,抬眼一瞧,却见秦央以及闭着双眸,似是梦中呓语,轻轻的话从他口中溢出:“我到底,哪里不如旁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原来是说梦话。
纳兰璃冷冷一笑,甩开他的手放在一旁,而后取出那几个本子来。
急匆匆翻开瞧着,只见分别是五魅散的产量记录、交易账目、与林杨楼的交易往来。
太好了!她想要的所有东西都在!
只是有林杨书院中发生的一事之后,纳兰璃有些后怕,也长了心眼,这会不会,是假的?
又是秦家引她上钩的物件?
可她继续翻看,冢宰府特有的印玺却是落入眼中。那是官印!
不可能会造假的官印!
错不了,错不了,这是真的!
纳兰璃眼下再顾不得那般夺,只知道欢呼雀跃到了极致,甚也顾不得,急匆匆的下了楼。
殊不知,在她前脚刚离开房间,后脚“醉酒熟睡”的秦央便张开了双眸。
可他望见的,只有纳兰璃决绝离开的背影。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回过头看他一眼,那些问题,就算是装作醉酒问出口,也永远得不到回答。
纳兰璃下了楼,兴高采烈的朝余天清挥了挥手,到了他的身边才说道:“天清,我拿到了!”
可余天清顾不得太多,而是用眼神环绕在她身侧,瞧着她有没有伤。
“你不必担心,放心,我没有事情,这些东西足以证明秦家罪证,我也怀疑得到的太过轻易是真是假,但我已经看过了,这是真的!这上面有冢宰府的官印!”
余天清见过纳兰璃许多样子,但像眼下这样欢呼雀跃的模样,他还得当真是未曾见过。
她开心到,仿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一般。
那静若深潭布满仇恨的双眸,都明亮了起来,那清冷的面貌,都活泼又生动。
余天清被她的笑感染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直到纳兰璃将那三本账目递到了他的眼前,他才回了神。
这三本,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果真是真的!
余天清瞬间明白了纳兰璃的心情,自己也即将大仇得报,不由得红了眼眶。
只是这一幕,却被秦牧的人全数看在了眼里。
秦牧怒道:“秦央的脑子是坏掉了吗?他自己跟着这女人过来,又将这三本东西丢了!是故意的吧!”
小羊道:“公子,怎么办?”
秦牧一巴掌挥到他的后脑勺上:“本公子说你聪明,你就蠢给本公子看是吗?你说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杀了那二人,将账目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