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下面,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光线昏暗,空气潮湿,还夹带着一种腐败溃烂的味道。
这会是哪个皇亲国戚被囚禁在此处?
过惯了皇宫中养尊处优的日子,谁能受的了这样的日子?
不仅纳兰璃这样认为,明月也是这样想的,她轻道:“不知此处被软禁着的,是哪位王爷或公主?这样的落差,他可能受得了?”
梁夜在一旁答道:“此处关押着的,是当初的四皇子、良亲王,朱建良。”
朱建良。
这个名字,就连纳兰璃也是知晓的。
组皇帝在世时,并未设立太子,曾经的四皇子朱建良,却是年不过二十,便被封为亲王。
谁都知晓,当初唯一能与秦家相抗衡的,便是良王爷。
世上传言,良王爷必是皇位继承人,也有传言到,他纵使一腔抱负,也是空有才能,因着他残疾的双腿,做个亲王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然彼时,秦家想要扶持五皇子朱建洲,第一个囚禁起来的,便是双腿残疾的朱建良。
也就是良亲王走后,秦家才愈发的如日中天。
朱建良竟然是被囚禁在这种地方?
“良亲王这等风云人物,竟然甘心被软禁此地?他会不会已然……”纳兰璃感慨。
朱建良会不会早已自裁?
他那样一身傲骨,怎可能如此屈居?
寇容闻言,薄唇轻启:“你倒是很了解朱建良。”
“不曾不曾,只是听闻过。”
“听闻过?本座记得,那时你年方孩提,你记性倒是不错。”
纳兰璃不说话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而来,上辈子便知晓了吧?
半晌,她才道:“少来取笑我,我小的时候,爷爷经常跟我讲前朝往事,不行吗?”
提到爷爷,纳兰璃恍惚想起那个到了后来只想用她献祭谢家宝树的纳兰文宇,神色暗淡一下,她曾经以为他是这世上唯一待她好的人。
“不过,良亲王当真会宁愿在这种地方苟且偷生?还亲自写下请愿留在此处的诏书?”
纳兰璃不在方才的话题上说下去,重新说起朱建良。
寇容薄唇轻勾,“如果是他,倒也未必。”
不知走了多久,笔直的通道前方突然出现了转角。
寇容与梁夜二人站到了前方,分别将纳兰璃与明月护在身后。明月紧紧的握着纳兰璃的手。
前方必有变故,但到底是什么样,谁人都不知晓。
转角一过,没曾想当真大有不同。
原本窄小的通道,忽而豁然开朗。
越往前走,越是开阔,竟然有了火把。
这处必有人烟,朱建良一定还活着!
梁夜忽而低声开口:“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明月问道。
“五年前,良亲王被软禁在此的时候,他带着的只有一架轮椅。而这处,只有狭窄的通道,几乎没为他留活动的空间。”
“也就是说,这样大的空间,都是良亲王一人开阔的吗?”
纳兰璃说着,伸手摸了摸宽阔的石壁,并不光滑,触感反倒是很涩。这一定不是大自然生成,而是人为打磨出来的。
难道真是朱建良打磨出来的吗?
他用这些年的时光,为自己打造了一座地下宫殿?
没有人能够相信眼前的一切,一个无法活动的空间,一个手无寸铁的残疾人,如何能做到这些?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正在此时,却有声音传来,打破他们所有的质疑。
那声音吱嘎吱嘎的,是木质轮椅活动的声音。
纳兰璃不可置信的看到有人坐在木质的轮椅上,看起来极为虚弱,却是风华不减,傲骨凛然。
那黑色长靴与银锦袍子,随着木轮的推进,落入每个人的眼中。
“吱嘎。”
最后一声响落下,木轮不再转动。
来人的声音有些冷淡,但更多的是沙哑,一开口,就裹挟了风霜。
“不请自来,是为敌。”
他的话一落,便有数百石块袭来,密密麻麻,如漫天落雨,迎面扑来。
寇容早在梁夜动手前便轻轻抬袖,只一挥,那坚硬的石头便被紫光化作飞粉。
“啊!”
一声惊呼,是少女的声音。此时,纳兰璃等人才发觉在那木质轮椅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声音,好似还有些熟悉。
朱建良开口道:“怕什么?不过小小飞石,便让你如此大惊失色?如此如何做本王的王妃?”
王妃?
纳兰璃与梁夜面面相觑,朱建良被软禁在此地时,并未娶妻。更没有带任何一人。
这是哪里来的王妃?
那女子听闻朱建良如此斥责,却也不敢发火,只微微退了几步,昏暗处将她掩盖的更加严实。
“呵。”寇容轻笑,“良亲王倒是分毫未变,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听到这声音,朱建良一惊,那荣辱不惊的面庞写满错愕,天山一般的长眉打成结。
“你是寇容?”
这话使得纳兰璃同样心生错愕,寇容是在朱建洲死后突然出现,并且一直坐上太师高位,那时候只怕朱建良都在这沼泽下很久了。
为何朱建良会知晓寇容?
却只听寇容开口:“不错,认得出本座,眼还没瞎。”
这一开口,便是剑拔弩张。
真不知道寇容的过去会是什么样的。
纳兰璃以为,朱建良会恼羞成怒,但不料,他只是笑了笑,哑声道:“寇容,本王知道你同朱建洲那废物交好,我们几个后裔中,谁又不知晓那废物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有个你这友人?”
“既能护他周全,又能做其军事出谋划策。”
“只是如今本王落到如此田地,你大可不必如此奚落。”
寇容竟是先帝朱建洲的友人?
过往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认为你这般下场是本座害的?”
“不然呢?”朱建良笑出声来,“本座?让本王想想能自称本座的身份有哪些?你对那废物那般衷心,就只换来一个这样的位置?”
寇容轻笑,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从未见过像你这班挑拨死人关系的。”
死人?
朱建良一惊,双臂使力,险些从轮椅上跌下去。木质轮椅乘着他的重量,唧唧作响。
“你说什么?朱建洲死了?那废物竟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