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和马大夫微微一怔,对视一眼后才沉默的点点头。
顾铭轩从善如流的起身,微微躬身抱拳:“多谢两位大夫了,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顾某来做吧。”他微微笑了起来,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
两位大夫连忙站起身来:“不敢不敢。”其实他们也知道,但却不敢直言。
顾铭轩微微抿唇,不再多言,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回到营帐中便让人来彻查士兵中的伙食,显然是出了内贼,这样严加管理中是不可能有敌方的人来空投毒品泻药等后就离开还能够不被发现的,但是现在……腹痛明摆着就是因为伙食问题,而伙食一直都是由原来的士兵负责的,哪怕他后来让人送来了粮食等物也都是交给对方来管理的。
没想到军中竟然有这样的人的存在,军中的人不是都归侯爷管就都能够一心一意的为侯爷做事的,军中的人员复杂,谁的人都有,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而去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朝堂中争一下琐事,都属于本国的事情,这倒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是联合了外面的藩国来做一些什么不利于本国的事情的话,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做他们国家的子民呢?而且能够在军营中有一定势力的人也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啊。
顾铭轩一想到这样子的情况的时候就特别的心寒,不管是谁,怎么内斗也不为过,但是叛国的罪名就很重了。
顾铭轩不知道自己父皇到底清楚不清楚这样子的事情,但是他必须告诉父皇!
他立马让人去彻查之后,还提笔开始斟酌住字句,毕竟哪怕是自己的父皇,那也是一个朝代的皇帝,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他现在心中的怒气却是喷涌着的,他怕自己带着怒气的说话,语句之中有些许不太得当的地方。
顾铭轩思索了片刻, 然而才挥笔撒墨般的动手,几乎是一气呵成!他将纸张拎起来,拿在灯下看了一会儿后,轻轻吹干墨迹,小心的折叠起来放进信封中,又写了“父皇亲启”四个字后,才上了封红,仔细的收好。
接着走到窗前,双手微微捏在嘴边做哨子般的吹响,下一秒,漆黑的夜空中飞来了一只黑漆漆的鸟,安静而无声,他小心的将这个信封卷好放进去,然后轻轻抚摸了下这只鸟儿,轻声道:“你是父皇送给我的,想必一定认识回皇宫的路吧?路途遥远,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快点儿飞,将我的信送到父皇手里。”
鸟儿微微蹭了蹭他的掌心,似乎在回应一般。
顾铭轩轻笑,双手捧着小鸟,微微一扬:“去吧,回到你主人身边去,带着我的信,务必尽快。”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上的机会啊,他低低笑了一声,站在窗边许久都没有离开。其实他总觉得父皇是懂他的,虽然父皇有时候做事似乎有点儿糊涂了,但是他似乎又是明白的,如今也搞不懂了。
但是他还记得之前父皇在皇宫跟他说过的话,其实父皇也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哪怕被母妃伤透了心却依旧护着母妃,否则就依母妃这样性子的人在深宫中哪里还能够存活呢?母妃的心思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目了然到干干净净的。
也许也跟母妃的娘家有关系,曾经母妃的娘家一力支持着父皇,最后却被判的流落边疆的罪名,只有母妃在父皇的内院中才免受了这样的磨难,但是等父皇登基后为他们平反后,人都几乎不在了。
几年的磨难让养尊处优的人很难存活下去,没有多久就在别人刻意的安排下饱受折磨的离世了。因而父皇对母妃也是有些愧疚的,加上母妃的娘家几乎无人了,也不怕母妃得宠后外戚干政,会仗着他的宠爱、仗着母妃的宠爱,去横行街里。
“希望父皇能够看到。希望……父皇能够不糊涂啊。”他心里也有点儿没底,有时候的父皇十分明睿,有时候却好像老糊涂似得,任凭朝臣糊弄,他也有点儿搞不清楚了,但是父皇对他还是疼爱的,就冲他要请旨带兵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给了兵权,点齐了十万大军,还带上家眷离京。
这样的举动若是说要叛国都是有嫌疑的,但是父皇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任由他带着家眷和大军离开了,这样的举止算的上是极其放心他了。而且使者被依依扣留住了,朝廷也没有再派人过来,更没有什么意见,就好像完全安静了,这个使者好像不是朝廷派来似得,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的样子……
所以他对父皇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哪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相信一定是有理由的。要相信父皇才是啊……
顾铭轩望着湛蓝的夜空中带着漆黑,半明半昧的星子微微闪烁着,眸色越深。
翌日,几个伙头兵便被押了过来,皆喊着冤枉。模样似乎还有点儿年纪了,也许是在军中待的时间比较久了,因为每年入新兵都是要年轻的小伙子的。
顾铭轩打量了一番后,笑了:“家中都没人了吗?”
有一个伙头兵孤疑的瞧了两眼才道:“你就是军师吗?他听说你是安王,为何要派人抓我们?你没有这个权利,难不成是想要造反吗?”
嗤,还敢倒打一耙?顾铭轩笑了:“我为什么要抓你们,你们心里不清楚吗?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别以为做了事什么后果都没有,今儿我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死,但是你们的家人全部都会因为你们做的事情而蒙羞!每个人都要被除去族谱,被村镇的人嫌恶,全部都会发配边疆,用自己的一生来赎罪!”
他冷幽幽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营帐中的灯火似乎闪了一下,那伙头兵吓的连忙跪了下去,忍不住的发抖,巍巍颤颤的抖着,嘴唇不住的蠕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喉咙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子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另一个伙头兵却是不惧,从鼻孔里微微喷出气息来,哼了一声道:“这个算什么?我无所谓,反正我孤身寡人,倘若安王要为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话就尽管来好了,何必说那么多,没有证据的事情安王最好还是少说一下为好啊,不然到时候闹出个笑话来就不妙啦。哈哈哈。”
“笑话?笑话……”顾铭轩低低的反复了两声:“到时候你看看便知道是不是什么笑话了?孤身寡人,真的吗?哪个小孩是谁的骨肉啊?”
他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却让哪个伙头兵唬了一下:“什、什么?你可别瞎说,这可不管我事,不对……我没什么小孩,纯娘还没怀孕呢……什么。”
似乎一下子就乱了心神,什么都是颠三倒四的。
顾铭轩无奈的摇摇头,眼见着也是看不出什么情况来了,这些人套不出话,嘴硬着呢,但是总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连累了家人的后果!
这不是什么不能殃及家人的事情,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卖国的罪名是能够让子子孙孙一辈背的人都无法抬起头的罪名啊,他们以为下一点儿泻药就没什么事情?真的是太天真了,他慢吞吞的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却是极其讽刺。
他是真的不懂怎么会有人觉得,反正也要赢了,少赢一点儿也不怕的,还能够用集体的利益换取个人的庞大利益呢。真的是天真极了,他想,依依开办学堂、书堂的举措真的是对极了,我国的百姓们都太过愚昧了……
哪怕有再大的利润,也不能够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啊!说到底还是接受的教育太少了。
顾铭轩沉默的站着,抬抬手让人将这几个通敌的人拉了下去,先严加看守起来,到时候事情处理完了,这些人要怎么处理再说也不迟。
反正一致先对外,处理好了外患之后再来处理内患也不迟,毕竟事情总要一步步的做,他之前是因为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才会忽略了,现在给他提了一个醒,什么事情都不能大意,不能因为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就忽略了这些事情,内部的管理也是很重要的。
想了想,他找了下木易安过来,这段时间来到这里,安安似乎都没做什么事情,因为在武功和带兵打仗方面没有木易铉出色,一般也只需要一个骨干就可以了,所以他现在还是有点儿沉默的。
木易安很快就过来了。
“你最近在军营做什么呢?我一直没留意。”顾铭轩也不多说旁的,直接单刀直入。毕竟总是要了解一下的,之前刚过来的时候太忙碌了,也不顾及他们。
木易安微微讶异的看了一眼顾铭轩,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突然想起他来,不过他还是照实说了:“我在跟马大夫他们学习,我觉得挺有趣的,而且伤兵很多,我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忙。”
他微微抿唇,似乎有点儿内敛的模样。
顾铭轩讶异,原来安安喜欢学医?“怎么一直都没听你说过呢?你喜欢的话,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让你负责这部分就好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见状,木易安连连摆手:“不用了父亲,我还在学习呢,跟着马大夫他们去学习就已经很好了,不需要专门让我负责,我也安排不了什么。”他挠挠头,似乎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自己会医术的话,旁人有点什么意外都能够帮上忙,也不会一直在哪里干巴巴的等着旁人的救援。”
顾铭轩微怔,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孩子一样,愣在原地的打量着他,直到对方有点儿不自在微微动了下, 顾铭轩才恍然如梦的回过神来:“对不起,是爹忽略你了。”
木易安不自在的摇摇头,小声的道:“爹严重了……”
见到孩子这样的情景,顾铭轩想了一下才道:“既然你喜欢学医,那就跟着大夫们好好学吧,不过爹这边还想要让你管理一下事情,实在是没有空了,你能抽空帮忙吗?”
木易安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用极了,来到军营也帮不上忙,看到父亲和兄长都在忙活,也不好意思去打扰,看自己实在是什么都帮不上忙的时候才去了伤兵营给他们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