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神君曾经也见识过这一个招数,不由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他摇了摇头,对底下众人喊道:“心神合一,做好防御!”闻言,底下众人纷纷建起防御护盾。
赵明冷笑一声,想道,自己的万剑归宗虽然不及师傅的厉害,但是经过他这么些年的法力加持,这一招可不是轻易能抵御的。
凌烬看着躺在石台上的清鸢,也立马释放了一个护盾来,将他与清鸢都包裹在了里面,清鸢仰着头看向半空之中的宝剑,宝剑的尖端泛着银色的冷凝光芒,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他们飞驰而来,清鸢闭上了眼睛,听着耳畔传来艰涩的碰撞声,凌烬闷哼声,她不由生出一股悲哀的感觉来,做一个凡人真是惨,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还要连累最爱之人。
她忽然睁开双眼,看着透明的护盾生出裂纹来,暗叫不好,看向一旁苦苦支撑的凌烬,他背对着自己,双手举起运功将法力输入到护盾中去,背后的伤口渗出血来,沾湿了一大片,清鸢瞧在眼里,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心疼。
她这一世以来,一直觉得变成一个凡人了,肩上的担子都卸了,便能与凌烬毫无负担的在一块了,没有了法力又如何,可如今,她深切的感觉到没有法力,说什么都是空的,无法保护爱的人,还会拖累他。
清鸢心中难受,忽然感到腹部一阵抽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否也感受到了什么?清鸢想要抚摸腹中的孩儿,可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的束缚住,根本碰不到自己的肚子,她深呼吸了一下,小声喃喃对孩子说道:“孩儿,别怕,爹娘会保护好你的。”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使劲儿的挣扎着,似是想要冲出她的肚皮来到这人世间,清鸢闷声哼了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疼传来,她是当过母亲的人,自然知道这是要生了的迹象。
清鸢等缓过劲儿来之后,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孩子出来得真不是时候,清鸢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下一轮的阵痛感。
外面的万千剑影已经快到了尾声了,赵明看着这么多的剑竟然无一能击破他们的防御,他咬牙暗恨自己的道行实在是太低了,若是师傅,这里这么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他悄悄存了一个后招,一支宝剑飞快的从剑群中脱离了轨迹,悄无声息的隐藏了起来。
很快,万剑归宗的招式已经结束了,众人确认已经没有了,都撤了自己的防御,纷纷看向赵明,北极神君冷笑着看着他,万剑归宗,就这点本事了?
赵明对上北极神君不屑的表情,不由冷笑出声,低声说道:“你们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吗?”
众人闻言,不由警惕起来,忽然空气中传来破空声,隔得有些远了,他们根本看不见剑的踪影。
可凌烬听到了,清鸢也听到了,凌烬护着清鸢,环顾着四周,闭上眼睛仔细分辨剑的来路,忽然半空中寒光一闪,以迅雷之势刺向了清鸢的胸口。
凌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去击飞那把剑了,可那把剑比他还要快速,已经穿透了清鸢的胸口了!
清鸢肚子上的阵痛与胸口上的阵痛同时传了过来,还是胸口上的阵痛更让她难以忍受,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不已,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能量似乎随着被洞穿的伤口而流逝掉。
凌烬惊呼出声,连忙奔到清鸢的身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胸口上的宝剑,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却颤抖得根本无法承受碰触她的重量,凌烬心头似是同清鸢一样破了一个洞,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吐出的血,微微颤动的身体,凌烬喉头一阵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砸在清鸢的肩膀上,他忽然抱住清鸢,将脑袋埋入她的肩膀上,任由泪水浸湿她的肩膀。
其余众人同样也被吓到了,婉裳想要飞奔过去,却被贺斓拉住了,贺斓朝她摇了摇头,说道:“别过去了,让凌烬跟她说说话吧。”婉裳再也难忍眼中的泪水,泪水决堤而至,贺斓眼角也湿湿的,瞧了一眼捂着嘴巴哭得有些凄惨的婉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无声安慰着。
还是北极神君最为冷静,先是将精疲力竭的赵明用捆仙锁紧紧束缚住,再将两个想要趁乱逃走的妖精给抓了起来,三个人被锁在了一起,神情萎靡地靠在一块低垂着脑袋。
清鸢感受到腹部一阵绞痛,竟然一时之间超过了胸口上的刺痛感,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小声对凌烬说道:“阿烬,孩子快要出来了,可我没了力气,你剖开我的肚子将她带到人世间来吧。”“不,鸢儿,你会没事的,我们先上岸,去找稳婆好不好?”凌烬像个孩子一般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让清鸢活着,这种事,他不愿意做。
清鸢只觉得浑身无力,根本没办法将孩子生出来,若是再耽搁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出不来,就要憋死在自己的肚子里了。
“阿烬,听话,我这一世已经到了尽头了,可能无法陪你走下去了,可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的羊水已经破了,再耽搁下去,孩子就真的要随我一块走了。”“不,你不会走的,鸢儿,你别离开我。”凌烬紧紧的抓着清鸢的手,这一日流的泪比他这一生流的泪还要多。
他与清鸢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为何偏偏遇上这样的事,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遇上这样的事?!
“阿烬,我有预感,觉得这一胎会是个女儿,我连名字也想好了,单名一个泱字,瞻波洛矣,维水泱泱,就叫凌泱吧,小名就叫依依,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你说好不好?”清鸢在被关的那一段时间里,就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她傻乎乎的摸着肚子里的孩子,问她是男是女,问她是男的,她不回答,问她是女的,她便踹了她的手一下,这般有灵性的孩子,她怎么舍得让她跟着自己一块轮回,她想要她做自己的女儿。
“好,你说了算。孩儿就叫凌泱。”凌烬擦了一把眼泪,目光缱绻的看向清鸢,伸手擦了擦清鸢嘴角的鲜血,摸着她冷冰冰的小脸蛋,凌烬心中一阵难受。
清鸢冲他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安慰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响声,清鸢朝门外看去,一片白雾翩然而至,不过须臾白雾便散去,露出了来人的真容。
风玄离开渔村之后,便一路往东行去,他的修为远在渔村众人之上,离开渔村那日就已经恢复了七成,驾驭着凌云一路向东而去,去了东海远处的吴峤山上找他的好友海神,海神因为对管理海洋一事多有厌倦,便交由东海龙王代为管理,他便留在吴峤山上继续修炼去了。
他与海神是旧相识,因此才想着去找他。
到了吴峤山,被小仙童拦住了,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山找海神,没想到海神去了蓬莱山找其他友人谈论道法去了,他唯有折返去蓬莱山找他,终于在蓬莱山找到了海神,将事情大致与他说了一番,海神便愿意与他一同前往海底。
风玄瞧着这里的状况,不由皱眉,是否来迟了?
婉裳一眼便看到了风玄,连忙从贺斓的怀里跑出来,本想贺斓,看了一眼站在贺斓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先是与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风玄,“风玄,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嫂子她,她快不行了。”
风玄一惊,与身边的海神对视一眼,对他说道:“清鸢上神在那边,咱们过去瞧瞧。”“好。”海神跟着风玄来到了石台前,一眼便看到了插在清鸢胸口上的宝剑,海神不由大吃一惊。
海神与风玄是旧相识,与清鸢也算是点头之交,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多年前也曾一同共事过,没想到今日再次相逢,竟然会是这般场面,海神抓住宝剑,正欲抽出,凌烬便一眼瞪了过来,冲他怒吼道:“你这是要干嘛?你把剑拔了,清鸢便会血流不止了。”
海神笑了一下,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凌烬看了站在这个中年男子身边的风玄,风玄冲他点了点头,凌烬仍旧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心中极为不放心。
清鸢瞧见来人了,冲他温和一笑,说道:“海神,许久不见。”“清鸢上神,许久不见,没想到这么些年没见,你竟混成了这幅样子。”海神忍不住嗤笑了一下,清鸢也是无奈的苦笑,并未辩驳。
海神抽出宝剑后,指尖一股极寒之气涌出,将清鸢的伤口封住了,可尽管封住了伤口外部,她心脏上的伤口也足以致命。
这一点,清鸢很清楚,她看向海神,问道:“海神,这铁链乃北海玄铁铸成,可否帮我解除?”海神低头看向绑着清鸢的铁链,素手一挥,铁链便化作寸寸灰烬消失了。
没了手中的束缚,清鸢便可以触碰到旁人了,她第一个触碰的人便是站在她身侧的凌烬,凌烬看见她抬手,便低下头来附上脸来给清鸢摸,清鸢摸上他的脸后,便想要撑着坐起来,凌烬连忙扶起她,低声询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清鸢被他搂在怀里,她喘息着说道:“阿烬,我肚子好痛,我快要生了,但我没力气了,一会我若走了,你便不要管我,直接剖腹将孩子取出来知道吗?”
凌烬流着泪,抱着清鸢的肩膀哄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这里不是有仙家在吗?他一定有办法的。”说罢凌烬便抬头看向海神,问道:“海神,你有办法让清鸢活下来吗?”
海神看了清鸢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她作为人类的命数已经尽了,恕我无能为力。”
凌烬又看向北极神君,北极神君也是苦恼的摇了摇头,若清鸢上神此时还是一个上神,那这点小伤也是无碍的,但是清鸢上神现在是人类的身体,被刺破了胸膛,心脏受损了,纵使是大罗金仙来了,恐怕也没办法跟阎罗王抢人。
清鸢的小手轻轻掰过凌烬的脸,虚弱着说道:“阿烬,咱们今生夫妻缘分到此为止了,来生,来找我好吗?”凌烬咬着牙,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
得了凌烬答复,清鸢也放心了不少,腹中传来的阵痛越来越强烈了,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抵挡了,心中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便是凌善了,若是善儿知道自己的娘死了,他该有多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