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烬,善儿那边。”凌烬闻言抬头,他抓住清鸢的手,安慰道:“善儿长大了,咱们不能瞒着他,”“好吧,告诉他,娘很爱他,希望他能够好好长大,将来再见,不要让为娘的失望。”
“好。”凌烬看着她,冲她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心中放不下的事也都交代清楚了,清鸢感受着身体里消散的力气,她看着凌烬,似是通过凌烬看到了她的儿子,不由嘴角带着笑意,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让清鸢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五识已经全部关闭了,她感到浑身轻飘飘的,竟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离去了,凌烬忍不住将头埋在清鸢的肩颈里哭泣着,耸动的肩膀流露出了主人此刻脆弱的状态,婉裳擦了一把眼泪,走上前来对凌烬说道:“哥,嫂子已经去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来。”
凌烬一把紧紧的抱住清鸢的身体,非常抗拒的说道:“不可以,清鸢已经死了,你还要让她死无全尸吗?”
婉裳哽咽着,想要劝慰,可又不知如何劝说,但是她能感受到她的小侄女已经快不行了,若是不这么做,孩子就要死了!
风玄走上前来,抱住婉裳的肩膀,安慰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对上婉裳可怜兮兮的眼神,风玄轻叹一声,说道:“凌烬,清鸢用自己的命护住了孩子,你难道要让她的付出白费了吗?更何况,下一世再见,你想要清鸢恨你,再也不理你吗?肉体不过是泥土罢了,她的灵识早已不在这儿了,你还要执着些什么?”
凌烬闻言沉默了片刻,但是却已经不再那么抗拒了。
贺斓也走上前来劝他:“凌烬,善儿还在等他的小妹妹出世呢,你想要让善儿失望吗?”
众人轮番上前来劝说,凌烬沉默着并未做声,直到一股微弱的力道从他搂着清鸢的身体处传来,他忽然抬眸看向清鸢的肚子,颤抖着手伸到了她的肚子上,一股极为微弱的力量轻轻的踹着他的手,他愣住了,曾经,这个孩子踹他可是极为大力的,可如今,这小小的力道里竟然传递出了生的希望。
凌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我亲自来。”
风玄拉过婉裳的手,先一步走了出去,宁朗默默跟了上去,贺斓跟北极神君对视了一眼,北极神君过去提溜着赵明一同离开了这个屋子,剩下的海神,一双冷淡的眸子落到霓裳与琳琅两人身上,念了个咒语,便将两人收入了自己的囊中,飘飞着离开了大殿。
此时殿内只剩下凌烬与清鸢二人了。
屋外众人焦心不已,婉裳最为焦虑,在屋子外面转来转去根本不停歇,看得人眼花,贺斓瞅了她一眼,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说道:“婉裳,你别走了,看得我难受。”
婉裳嘟着嘴走到屋子外面去,看着外面的鱼独自消化着心头的愁绪,抬眼望向海面,光线有些微弱,看来又到了傍晚时分了,不知道善儿知道了他娘死了,他会怎么样呢?
北极神君拉着赵明出来,对众人说道:“这个道士是伤害清鸢上神的罪魁祸首,现在我将人交给你们,你们要杀要剐,自己处理吧,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先行离去了。”
婉裳走上前来,对北极神君恭敬的说道:“多谢仙家出手相助,来日若有需要,尽管跟我们提,我们妖界之人,也是有恩必报的。”北极神君点了点头,也不推辞,入了海,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海神翘着双手看着门口,轻叹了一声,对风玄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若不是耽搁了那么一会,说不定清鸢上神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海神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他贪酒多喝了两杯,也不会造成这般下场。
风玄摇了摇头,安慰道:“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也许是清鸢这一世命数已尽,咱们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嗯,那两只妖物竟然敢在我的地盘做出这等事,实在是我的管理不善,等我处理完这两只小妖,再给你们一个交代吧。”海神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出了这么一摊子的事,说不定除了这两只小妖,还有其他妖怪也这般危害人间呢,他接下来的时间要仔细审查一番才行。
“有劳海神。”“不敢,既如此,我还是等到妖君将孩子成功救出来了,我再离去吧。”“好。”
渔村。
正午时分,清鸢帮白露处理完事情之后,便跟白露说了一声,便起身前往路阳的家中,沿着小路一直走到了尽头,才找到路阳的家。
路阳的家与附近的村民住的地方没什么区别,一个小平层,屋外院子晒着渔网,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还有一个男子站在门外贴喜贴,青黛走了过去,仰头看向楼梯上的人,问道:“请问这里是路阳的家吗?”
小虎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啊,这里是路阳的家。”“谢谢。”青黛冲小虎说了一声谢谢,便要推门进去。
小虎低头看向来人,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劝她不要随便找路阳,今日是路阳的大喜日子,恰好青黛转身看向小虎,对他说道:“我就是今天要与路阳成亲的新娘。”
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小虎也愣住了,痴痴傻傻的看向青黛,张了张嘴,问道:“你就是那位姑娘?”似是不可置信的样子,青黛笑了,点了点头,说道:“嗯,没错,我先进去了。”说罢便推开了们进去了。
小虎一时之间竟然回不过神来,这家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会认识一个这么美貌的姑娘,而且人家姑娘竟然还答应帮他,看来这个姑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啊。
想到这里,小虎快速的将手里的喜贴贴完了,赶紧麻溜地从梯子上爬下来,进了屋,准备想要去后面找路阳问个清楚。
路阳正在喜堂上装饰着呢,恰好转头就看见了带着笑容的青黛,不由惊喜的叫出声来,青黛冲他示意不要大声喧哗,路阳连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放低了音量,说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青黛走过来,低头看向他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不由有些好奇,她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婚礼,第一次参加,竟然还混成了一个新娘,她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是一次很新鲜的体验,青黛笑了笑,拿起一张囍字,问道:“这个是干嘛的?”
路阳指着正堂上的空白处,说道:“就是贴在那里做装饰用的。”“哦,那这些水果又是什么呀?”“这是干龙眼,我们这儿又称之为桂圆,寓意团团圆圆,是很喜庆的东西。还有这个,这个是花生和红枣,寓意早生贵子。”
青黛听完后,不由啧啧称奇,人间的婚宴竟然有这么多的讲究,实在是有趣得紧,不知一会去准备新娘的东西,会不会也很有趣呢?
“好啦,你去后面找小虎她妻子吧,她在后面的房间等着你呢,她刚成亲没多久,很多东西她都有经验了,让她告诉你怎么做吧。”“好。”青黛迈着轻松的步伐挑起了门帘,往后院走去。
只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有些不熟悉,不由便走错了屋。
一个穿着深色袍子的女子躺在床上,正咳嗽着呢,站在一旁的同样是一个穿着深蓝色棉麻衣服的男子,看样子是一对夫妻,两人年纪都在五十多岁上下,脸上布满了沧桑,可沧桑的脸上也是难掩的喜庆模样。
他们听到了青黛进门的声音,不由都转过头来看向青黛。
于氏有些惊讶的看着进门的一个漂亮姑娘,不由冲她招了招手,问道:“姑娘,你找谁啊?”青黛如实相告,说自己是今天的新娘子,于氏不由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他们眼里皆是不可置信,没想到跟自己儿子成婚的姑娘竟然是这般貌美的姑娘。
“姑娘,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于氏对她温和的笑了笑,眼角处裂开了笑纹,疲惫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喜气,青黛闻言乖巧的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床边。
于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尽是温和的表情,看着青黛稚嫩的小脸,不由好奇的问道:“姑娘,你今年多大了?”“我十三。”
于氏被青黛的话给惊到了,十三岁,年纪还真是小呢。
于氏又问了青黛一些问题,青黛都如实回答了,最后青黛觉得有些好奇,反过来问于氏:“说了这么久,您还没告诉我您的身份呢。”“怎么,猜不出来啊?”于氏好笑的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说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没猜出自己的身份吗?
青黛装作思考的样子,转头看向于氏一双期待的眼睛的时候,不由笑了笑,说道:“当然知道了,您是路阳的母亲吧,这位是路阳的父亲。”
于氏笑了笑,握着青黛素嫩的小手,和蔼的说道:“你真是个聪慧的姑娘。”青黛嘿嘿笑了两声。
于氏看着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叹:“若你真的是我的儿媳妇,那我该多高兴啊。”青黛闻言,心中一惊,她不会是露馅了吧?
看见青黛有些惶恐的表情,于氏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精明,她解释道:“若我还看不出你与我儿其实是故意假成婚来欺骗我,那我在这世间的这一遭岂不是白走了。
我吃过的盐可比我儿吃过的米还要多呢,我知道路阳是想让我走得安心些,我也明白他的孝心,既然他愿意演戏给我看,那我便看着吧,姑娘,你别担心,演完这场戏,你与路阳也不会有些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也是一个快入黄土的人了,有生之年能看到儿子成亲这一幕,哪怕是假的,我也开心了。”
青黛咬了咬唇,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们这是一个想要演戏给娘看,圆了娘的心愿,一个是知道儿子的打算,也瞒着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安心接受儿子的孝心。
原来人间竟然有这种感情,她有些羡慕路阳了,路阳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娘,他是个有福气的人。
“姑娘,你快去后面准备吧,别让路阳发现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说罢,还调皮的冲青黛眨了眨眼,青黛抿唇一笑,心道这老人家也是个善良淳朴的人,她起身告别后,便去寻找小虎的媳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