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过了酷暑,但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
朝堂上的大臣们刚刚散去,慕容碧云的贴身侍女冷瞳就拿一碟刚刚洗好的梅子端了过去,“陛下上了这么久的朝,定是口渴了吧,吃点梅子去去暑气吧!”
慕容碧云看着这还带着水珠的梅子,忍不住拿了几个放到嘴里尝了尝,之后便食欲大开,道,“宣御膳房,传膳!”
冷瞳刚要传膳,慕容碧云却突然拉住了她,道,“先不要传膳,朕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说完,慕容碧云就向外走了出去,还边走边对门口的侍从门喊了声,“来人,备轿!”
女王陛下的旨意自然是任何人不敢妄加揣测和询问的,冷瞳只得跟着慕容碧云坐着的轿撵一路走去,却听见慕容碧云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说,“去马场。”
“是。”侍从门应和着,便抬着轿子汗流浃背地朝马场走去。
冷瞳心想,这陛下的心思可真是难以捉摸,这大中午的,陛下去马场要去做什么,这烈日炎炎的,她怕陛下会中暑,却见慕容碧云一脸的神采奕奕,便知她兴致正浓,不敢出言阻拦。
刚到马场,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男人骑在马背上,那身姿英姿飒爽、英气逼人,慕容碧云走下轿撵,对身边的侍从们说了句,“你们都不用跟着了!”然后她便饶有兴致地朝着马场上的男子走了过去。
在马场上骑马的人,便是马将军之子马弘文,虽然女权至上的碧云国禁止男子习武,但马家世代习武,马将军的后代,即使是男人,也都从小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以便日后征战沙场。而骑马,仅仅是最基础的一步。
远远地看到了慕容碧云,但马弘文并没有让马停下奔腾的脚步。慕容碧云知道马家的人从来都是任性倔强的,所以见到马弘文如此不恭敬,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走到马场,慕容碧云挑选了一匹健壮的纯血马,纯血马可以算得上是跑的最快的马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而只有皇家,才能见到这样纯种的纯血马。慕容碧云拍了拍这匹纯血的头,对它十分满意。附在它耳边悄悄对它说,今日朕要征服的男人就在前面,就要靠你帮我拿下我的猎物了。
说完她拽着缰绳,大喝了一声,纯血马就抬起它健壮的前蹄,飞快地向前面奔驰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冲到了马弘文前面。
只见这个平时威风凛凛的女王扭过头,一脸玩味地对马弘文说,“敢不敢比一场。”
马弘文丝毫不畏战地回了句,“好啊。”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骑着马飞快地奔驰在辽阔的草场上。慕容碧云瞥了一眼面前这个进宫好几个月,却从不主动侍寝的男子。
他的眼眸灿若星宇,既澄澈又深邃,鼻梁坚毅而挺拔,嘴唇略带冰冷地抿着,脸庞如刀削般分明,又如画中走出的人一般俊俏,不仅有股与生俱来的霸气,还有股浑然天成的野性魅力。这叫慕容碧云深深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刚开始的时候,马弘文骑着马跑在前面,但稍许片刻后,慕容碧云就骑着马迅速地将其反超,马弘文也毫不示弱,大喝了几声之后,他的马就又追赶了上来。
“不错嘛,很有挑战性,朕喜欢!驾!”慕容碧云说着,便用鞭子使劲抽了打了那皮纯血马几下,说时迟那时快,纯血马像受惊一样飞快地奔驰着,飞快地冲向了终点。
两人下马之后,马弘文俯身向慕容碧云请了个安,并称赞道,“女王陛下骑术了得,当真让弘文佩服!”
“你也很棒啊,我完全是凭那匹纯血马取胜的,而你,完全是凭借自身之力掌控着那匹马,马家的人果然从不让朕失望!”慕容碧云拍了拍马弘文的肩膀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马弘文看了一眼那匹毛色光亮的纯血马,说道,“纯血马最擅长短跑,但此马性烈,极其难以驯服,女王陛下能驯服此马,并能运用的恰到好处,说明女王陛下驾驭之术运用得极好,这当真是让弘文折服!”
“哈哈,你已奉召入宫几个月了,与你一同入宫的那些男子或者已经加以宠幸,或者已经出了宫,还有一些在想尽办法吸引朕的注意,试图使朕宠幸于他们,而你却不同,入宫的这许多月,听说你每日骑马射箭、舞文弄墨,倒是一个人乐得自在。莫不是刻意为之,想引起朕的注意吧!”
看出慕容碧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疑,马弘文先是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既而一副闲云野鹤的表情,“回陛下,弘文相信缘分天定四个字,与其献媚取宠,倒不如活的真实洒脱,若是与陛下有缘,必然会被陛下宠幸,若是无缘,那只能怪弘文福薄了。”
这说法听起来倒是新鲜,不禁引得慕容碧云一阵大笑,“后宫内朕的男宠无数,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说法,倒是有趣!”
说着,两人便向马场旁边的凉亭走去。
在亭内坐了一会儿,慕容碧云突然说了句,“你刚刚说朕颇有驾驭之术,可是别有深意?”
马弘文谦卑地低了下头,长长地眼睫毛随着目光的方向轻轻向下低斜,显得各位动人,“弘文不敢擅议朝政!”
“无事,朕恕你无罪,你直说无妨!”虽说女权社会禁止男人掌权、禁止男人议论朝政,不过也要论情况而定,圣意不可揣度,只因圣心随时会变。若恰逢皇帝的心情高兴,那可能什么事情都会准许的,所以古人有人言,伴君如伴虎。
而此时的慕容碧云对眼前的这个淡泊名利和恩宠的马弘文很是感兴趣,因此倒是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虽已得到慕容碧云的准许,但马弘文知道,此事只是陛下的一时兴起,因此也要字据斟酌,“回陛下,天下之人皆为权利所痴迷,陛下作为当今天下权利最大之人,自然懂得分权和放权,依弘文愚见,陛下将政权分给了以辅政大臣为首的颜御史、杨丞相、田司徒,又将军政大权分给了刘司马、程将军和管太尉,如此,便可叫政权、军权两方相互搏斗,与陛下的帝王之权形成互相管辖和抵制的金三角,只要这三角齐全,我碧云国便能长久太平。”
“而陛下最大的驾驭之术便是能使其中的关系处在平衡和对等之中,因为陛下不会使任何一方势力坐大坐强,因此,任何势力都不会超过陛下的权利,因为,朝堂一片祥和,内外一片和谐!因此,陛下是这天下最擅长驾驭之术之人,因为,陛下驾驭的不是马,也不是人,陛下驾驭的是这天下!”
听到这马弘文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而且还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慕容碧云觉得十分有趣,如今宫内人人自危,已经很少见到这样大胆直言的人了,于是她大笑一声,然后突然把马鞭子套在马弘文那骨骼分明、洁白颀长的脖颈上,眼神邪魅地看着他,说,“如此性烈的马和如此难以驾驭的天下都能征服,那么,你呢?”
气氛太过微妙,马弘文觉得脸上一阵烫,感觉那阵滚烫从脸上一只延伸到了后脑勺。
慕容碧云偷笑着把朱红的嘴唇附在马弘文耳边,戏谑地轻生说了句,“今晚朕会派人接去你去朕的寝宫,你可要好好准备!”
说着,慕容碧云便坐上轿撵,一脸喜色地着离开了,只留下还在低着头,脸颊却直发烫的马弘文。
……
莞城。
货物检查完,太阳也几乎快下山了,星辰和王明宇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回到客栈去。
也许是中午太阳过晒的缘故,此时天空多了许多乌云,一行人在路上走着,却发现乌云一片片云集而来,变得越来越多,过了半晌,还听到了几处雷声。
马车轿子跟着静萧早早回去的,此时的星辰和王明宇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没有轿子,也没有带伞,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人相对无言。
忽然星辰想起来,菊香曾经和她说过,这回客栈的路上有一条小路,鲜少有人经过,但是距离比走大路要短得多,若是走小路回去,应该能在下雨之前赶到客栈。
于是她对王明宇说,“小宇,要不然咱们走西边那条小路吧,小路很近,应该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客栈。”
谁知王明宇即刻否定了她,“虽说小路距离近,但你可知虽然莞城物产丰厚,旁边那些小镇上正闹饥荒呢,有许多人不能忍受饥饿,都去当贼寇了,这莞城附近就有一伙贼人,但由于官府不知道他们的贼窝在哪,所以一直未能将其清除掉,我们去小路上走,万一遇上贼寇,该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遇上贼寇,我们是第一次来莞城,就遇上了贼寇,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星辰过去拍了拍王明宇的肩膀,“要我说,你就是活的太小心了,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又都骑着马,大不了听到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嘛,反正我不想变成落汤鸡再回去。”
王明宇自知她是拗不过星辰,只好默许。
见他默许了,星辰立刻笑逐颜开地对侍卫和侍女们说,“所有的人,跟我来!”
说完,一干人就朝着西边那杂草丛生地小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