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流水潺潺,浮光掠影倒影在水中,那涓涓的流水便显得更加明净澄澈,似乎毫不沾染尘世喧嚣,带着永久的明媚和光亮。
江辰希一袭白衣坠地,长发随风飘荡,如流水般随风而去。此刻他正拿着一把竹萧,向着这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巨型峡谷吹着,他常用的那把芭蕉扇就这样随意地悬挂在腰间,与那翠绿晶莹的琉璃坠子挂在一起,远远观望,蓦然感觉像是脱尘出俗的仙子一般。
星辰早早的就尾随他来了,却也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听着那萧曲。那曲子清冽纯净,似乎不带有一丝杂质,使人顿生明媚之感,目光所及之中都是美好的景致。
一曲尽,江辰希缓缓地转过身来,问,“星辰公主是来寻我的,还是来听曲的呢?”
就知道再轻微的脚步也瞒不过他的耳朵,星辰倒也不躲闪,径直朝他走了过去,“江公子聪慧无双,不如猜猜看。”
江辰希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回答道,“若星辰公主是劝我随你回宫的,那便是不必了,江某孑然一身,游荡于这天地之间,倒也不失一身洒脱。”
想不到他竟然一下子便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星辰便更加觉得此人能够帮助自己成就大业了。
于是她走到江辰希面前,表情认真地说道,“星辰看得出,江公子是有报国之志向的,江公子若是全然无心做官,也不会对朝堂之动向如此关心了,但江公子之忧虑,大概有两处。”
这话倒引起了江辰希的兴趣,他侧着头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哪两处呢?”
星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第一处,大概就是不满当今黑暗腐败的官场,不想与之为伍;这第二处,便是担心自己精忠报国的后果会和那徐万鸿一样,遭人暗害,最终英年早逝。”
江辰希没想到星辰会将自己的心思猜的如此透彻,他大笑了一句,说,“星辰公主果然心思缜密、聪颖非凡!”
见状,星辰继续说道,“若江公子信得过星辰,星辰愿向公子许诺,待本公主有朝一日登上大位,定会以仁政治国,剿灭贪官污吏、肃清吏治,还我碧云国百姓一个光辉盛世!”
“好!”听到星辰这么说,江辰希满意地拍了下掌,道,“想不到星辰公主是如此胸怀大志之人,如今掌权者多为自私自利之人,从未真心替百姓着想,在下看得出星辰公主与其他执政者不同,星辰公主的内心是有百姓的,那在下便听公主的,坐公主手下的朝臣,只要公主吩咐,江某必定万死不辞!”
想不到江辰希这么快就答应了,星辰真是觉得又惊又喜,她赞许地拍了拍江辰希的肩膀,“如此,明日,你便随本公主回宫吧,你就做本公主的私人太医兼军事顾问!”
第二天天还没亮,星辰便与王明宇乘坐着马车,一路颠簸地朝皇宫驶去。
这一路上,星辰甚是欣喜,她不住地掀开马车的车窗向外张望,觉得这碧云国的山川景色格外秀丽。一来是能够死里逃生,二来是得到了江辰希这样才智双全的人辅助她,她觉得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王明宇见到她这兴高采烈的样子,却是尤其不爽,他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已汹涌澎湃了,偶遇了这个男人还不说,竟然还把他带到宫里来了,这以后朝夕相处,王明宇想想就觉得非常不爽。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星辰也没想到,归途竟然如此顺利,不到十天,就回到了宫里。
一踏进宫门,绿竹和菊香就惊喜地狂奔出来。
星辰刚想说什么,怎料他们两个却将星辰紧紧地抱在怀里,惊喜地大哭起来。
看到喜极而泣的两个人,星辰倍感欣慰,虽然她未登大位,也屡遭他人暗害,但有如此忠心的侍女,倒也是值得了。
待把星辰迎进屋子,菊香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公主,陛下前两天才差人送来的茶叶,是新进贡的乌龙茶,奴婢这就是给您泡去。”
屋子的侍女们也是跪了一地,全都欢喜的不得了。
只有傻傻的绿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知道跪在地上抱着星辰哭泣个不停。
“公主,您喝茶!”菊香欢喜地将热腾腾地乌龙茶递到星辰手里,“公主您尝尝,看看奴婢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星辰接过茶喝了几口,欣慰地笑笑,“我的菊香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呢,这茶泡得越来越合口味儿了!”
受到夸奖的菊香欣慰地站在星辰旁边,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星辰不能光顾着高兴,她虽然回到了宫,但这代表争斗又要开始了,对于路上多次的追杀,她不得不做防备,因此她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
于是她问,“对了,离若如何了?她犯的罪可不轻!”
听到这话,绿竹第一个不满地站起来,一脸委屈地说道,“离若私吞赈灾物资,又勾结地方官员,原本陛下已经大怒,并将她押进了天牢之中,对于刘凤卿,陛下也因离若之事有些怪罪于她,她多次求见陛下,都被拒之门外。”
“然后呢?”星辰问。
“陛下生辰那日晚上,多位男宠于陛下一同在莲花苑庆贺,怎料突然空中放起了孔明灯,陛下一时好奇便孤身一人前去查探,却见那刘凤卿在御花园里跳起了她第一次与陛下想见时跳的凌霄羽衣舞,陛下一时回想起往事,顾念起旧情来,便去了他的寝殿。那一夜正好吹了枕边风,第二天离若便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陛下只是没收了些离若手里的店铺,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便再没有别的惩罚。”
说起这件事来,原本天真烂漫的绿竹便显得义愤填膺、十分不甘。
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星辰叹了口气,她到底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刘凤卿侍奉慕容碧云多年,刘凤卿又惯懂得慕容碧云的心思,格外懂得讨好她,只要有刘诺然这个枕边风,刘家的大树就能屹立不倒。
可偏偏静萧的父亲颜正卿却和静萧是一个脾气秉性,看起来心狠手辣实则不懂查探人心,当然更不会曲意逢迎,因此虽然颜家树大根深、为高权重,却有时也会被刘家牵着鼻子走。
……
静萧得知王明宇回来的消息自然是高兴坏了,下了朝便叫上宫女们去为王明宇收拾寝殿。
寝殿内,宫女们正前前后后的忙活着,静萧便一边与王明宇说着体己话,一边指挥宫女们收拾屋子。
“嫡公主大可不必如此的!”看到这些人为了些许小事忙碌,王明宇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但静萧似乎是乐的其中,她眉里眼里全是笑容,“要的,要的,我王驸马的寝殿,岂有不收拾的道理呀!”
听了这话,王明宇也不再推脱,只是坐在镂刻雕的檀木椅子上,静静地品着茶。
待那些宫女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晚上了。
“知道你奔波了几天几夜才算回到宫里,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虽说静萧是个狂妄娇纵、心狠手辣的女子,但对王明宇,却有着难以掩盖的真情。
“这一晃大半日便过去了,你可饿了?”静萧满脸关切地询问道。
“是有些饿了!”王明宇如实回答道。
“我一早便叫小厨房准备了美食,桂花酥饼、卤子鸡、糖醋排骨,都是你爱吃的,”静萧一边欢喜地介绍着,一边朝门外的宫女们叫喊着,“王驸马饿了,你们快快吩咐小厨房,可以上菜了!”
“是。”
见驸马归来,宫女侍卫们心中也是不胜欢喜,倒不是多待见这个驸马,而是这个心情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嫡公主太过于难伺候,动不动就对侍女们各种打骂和责罚,但自从娶了王驸马,这嫡公主就像转了性子一样,每一日都像是晴空万里一般开心欢愉,这让整日里战战兢兢的奴才们高兴坏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满汉全席,阵阵饭香飘来,使人不禁口水直流。
静萧欢喜地把王明宇迎到了桌子旁,道,“快坐,这些啊都是为你接风洗尘的,带我们吃完饭再好好地秉烛夜谈。”
这话可叫那些偷听的侍卫侍女们羞红了脸,这公主这是几日不见驸马,一见面便要相拥而眠呢。
王明宇带着笑脸应和着,内心里却是有些打鼓,心想着,这个好色的女人,今晚又要想办法应付她了!
不过毕竟已经结婚了这许久,应付静萧的方法还是很灵验的,无外乎就是喝酒嘛,静萧本来就爱喝酒,喝完之后一切事物就都不记得了,这倒成了他一贯脱身的方法。
于是,他对门外的侍女们喊了一句,“有好菜怎能没好酒,来人啊,舔酒来,今日本驸马归来,要与公主一醉方休!”
怎知静萧却是立刻拦下了宫女,“明宇,你我每次晚上一起吃饭总是喝酒,但本公主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喝不了一会就会醉倒。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我怎能轻易醉倒,再说了,醉倒了,怎能畅快地享受这鱼水之欢呢!”
这话说得各位露骨,叫王明宇和侍卫侍女们都涨红了脸,心想着,我们这公主果然不同凡响,连此等羞涩之语,都能说的如此果决!
看来这个老女人是吃定我了!王明宇虽然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在想着逃脱的办法。看着她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王明宇瞬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突然,门开了,王明宇还在纳闷是谁这么大胆敢擅自闯入寝殿。
这时,他发现来着带着黑色的斗篷,脸上也被蒙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王明宇正打算盘问,静萧却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问了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人用变化过的假声说道,“事急从权,公主,在下有要事禀报!”
听到这话,静萧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对王明宇说,“明宇啊,对不起啊,今天晚上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我改天再来找你,你也累了好几天了,一会儿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吧!”
王明宇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他还是挺感谢这个带着黑色斗篷的救星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自己总算躲过了一劫,这比任何事情都值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