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低垂,暗香浮动。流苏微坠,木床轻摇。
“公主,公主,您醒醒啊!”
慕容星辰缓缓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又回到古代了么?还是说之前的那些都是做梦,可是做梦为什么那么清晰,心为什么那么疼?
“公主,”菊香见到星辰醒了,高兴得两眼放光,她急忙将趴在一旁熟睡的绿竹摇醒,“绿竹,绿竹,公主醒了!”
“公主你总算醒了,呜呜呜~”绿竹急忙跑过来抱住星辰,哭地梨花带雨,“公主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我睡了很久吗?”
“当然,你睡了三天三夜,奴婢怎么叫您都叫不醒!”绿竹抽泣着说,“奴婢真的好怕您醒不过来啊!”
星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公主,您不知道王公子有多担心您!”
“嘘!”菊香急忙堵住绿竹的嘴,然后轻轻关上门窗,才对星辰说,“王公子对公主情意真的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到处求医问药为你治病,每天晚上偷偷跑出来照顾你,还要应付静萧公主,人都瘦了一圈了!”
星辰对王明宇的感激和想念溢于言表,但她却不能为了私情与他见面。前世的梦那么真实,她的仇也不得不报,所以即使再想见他,也不能见,不能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你们偷偷去把我醒了的事告诉小宇,叫他安心,但不可再冒险来看我,万一事情败露,我们都会性命不保!”
“可是……”
绿竹还想说什么,却被星辰打断,“我现在更想了解的是王浩宇,不,是欧阳浩宇!”
菊香想了想,问,“公主说的,可是欧阳家的长子?”
“是啊,”只要提起这个人,星辰就恨得咬牙切齿,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们对他可有了解?”
“欧阳公子温文尔雅、待人和善,是个谦谦君子呢。”
听到菊香和绿竹对他评价这样高,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王浩宇,你心机果然够深沉,可你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我,这一世让我遇上你,是老天有眼,也是你福薄,我要把你对我的伤害,加倍讨回来。
“你们去帮我打探他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是,星辰公主!”
忽然,窗子开了,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屋内的烛火稍稍晃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星辰正要惊叫出声,却发现来人是让她日思夜想的王明宇。
他的眉宇依旧灿如星河,脸颊如刀削般分明,两只眸子就像是在深海中浸泡过一般,让人一看见就忍不住要沉迷在他深邃的眼眸之中。他的两道眉毛仿佛像剑一样坚毅而锋利,似乎能带给人无限的安全感。鼻梁是高高挺挺的,一种霸道强势的气质只有在此刻才会暴露无遗。厚薄适中的嘴唇有些下垂,逐渐形成了一道弧。一头飘逸头发就这样轻轻地随风轻轻摇曳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你怎么来了?”星辰见了他,又惊又喜。
“你可算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王明宇那拧了许久的眉头终于有所舒展。
“不是叫你不要来了么?你又不听话!”星辰嘴上虽是埋怨,心里却是喜悦得很。
“不能亲眼见你无恙,我怎能安心,”王明宇永远是这般关切和温暖,“你可有哪里不适?”
“就算是有不适,见到你也必会全好了!”星辰笑着和他开玩笑。
“还能与我说笑,看来是好了许多!”王明宇宠溺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就像是冬夜里突然传来的阳光里一样温暖。星辰想,若是能早些遇见他,该多好。
“对了,”王明宇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你前几天在大殿上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可是因为欧阳浩宇?”
星辰有着些许错愕地望着他,她从未与他提及过前世之事,他如何得知她的心思呢?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还未等星辰回答,王明宇已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你是否不解我何以得知你的心思?”
星辰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王明宇灿烂一笑,恍如阳光洒满屋子,“你我从幼时便早已两心相知,我早已将你视作掌上珍宝,你无需言语,你的动作表情甚至一个眼神,我都能心领神会。你每日上朝都对答如流、有条不紊,只有那日欧阳太师上朝,你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欧阳太师是朝堂上的老前辈,你虽没见过却也听说过,再说,以你的胆识,任他再位高权重都不可能使你有所波澜,而除了欧阳太师,便只有欧阳家的二公子欧阳浩宇了。”
如此聪颖睿智、体贴入微的知己,星辰如何能不感动、不深爱呢?她的明眸滴下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映着烛光,就如同珍珠般璀璨。
她拉起王明宇修长的手,说道,“有道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慕容星辰此生有小宇,乃是人生中最幸运之事!”
王明宇宠溺地把她搂在怀里,继续说道,“虽我不知你为何如此,但我已为你查明欧阳浩宇的一切。他是欧阳家的长子,亦是嫡子,从小便习武认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为人淳朴善良、乐善好施。他从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样花钱到处玩乐,而是把大多数银两都拿来接济穷人,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公子。只是不知与薇薇有和过节,叫你有了如此大的反应?”
这王浩宇惯是爱做戏,即使这辈子变成了欧阳浩宇,难保他不会和我一样有前世的记忆,以他的城府,想要隐藏性格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能隐藏这么久,并且能骗过所有人那当真是不容易,若他有如此本事,那还真是难以对付呢!
见她听的入神,王明宇便继续说道,“他虽习得一身好武艺,但从不做打架欺人的勾当,却有一身侠者风范,常常劫富济贫、帮助弱小,倒是有股疾恶如仇的味道!”
听到这儿,星辰有些懵了,难道说这一世的王浩宇不记得前世的事,就像王明宇不记得前世的事一样,或者他的性格当真与前世性格如此大相径庭?看来真要找机会去会会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
每月的初一便是京城的集市,这一日是京城最热闹的一天,只见这平时看来很是宽敞的青石街道,却在这一日显得拥挤了很多。
街道上的行人鳞次栉比、摩肩接踵,市井生意也是五花八门,有饭店、酒馆,也有布店、裁缝铺,还有瓷器店、陶瓷店,当然还有一些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正是趁着人多,慕容星辰掩在人群里,戴着斗篷,偷偷观察欧阳浩宇的一举一动。
跟随他走了许久,却见他在一家卖字画的店铺顿了几秒,随后走了进去。星辰急忙跟着走了过去。
欧阳浩宇在店铺内观察了许久,驻足于一幅名画前,星辰随他的目光看去,识得那是唐朝大家张萱的大作《捣练图》,想这如此值钱的画作竟然流落民间,怪不得引这欧阳浩宇观看甚久。星辰抓住良机,跑了进去。
“店家!我看这幅《捣练图》画的格外传神,你帮我包起来吧,我要了!”
“哎!好嘞!”店家自然是喜不自胜地忙着包画。
星辰刚要把画拿走,却被他一把拽住,“这画是我先看上的,你莫要拿走。”
虽然只是与之对视的几秒,但星辰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的慌乱和错愕,反而有种夺人先机的傲气,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星辰顿了几秒,说,“你只是看了看,又没有说要买,是我先要买的!”
“是我先看上的!”欧阳浩宇气定神闲、毫不退让。
“是我先买的!”
二人因此时争执许久、僵持不下。
星辰最后想了一个很俗的办法,她大喊一声,“店家,卖给我,我出十倍的价钱!”
本以为这个权倾朝野的官二代会继续升价,岂料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究竟是哪家的丫头,竟然如此浪费钱财,你可知道,这世上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有多少?而你竟然为了一幅画,浪费这么多银两,当真是自私透顶!”
什么?我自私,同样是买画,怎么就我自私了,还显得他很博爱伟大,当真是可笑至极。等等,他刚刚叫我什么,叫我丫头?这里可是女权社会,叫丫头是对女性的极为不尊重,他竟然敢这么放肆,这还了得?
星辰当即挥拳打了过去,却被他巧妙地避开了,星辰气急败坏的朝他的脚上狠狠踩下去,她脚上那双珠罗翠钿青岩鞋的鞋跟很高,材质也是极硬的。
欧阳浩宇的脚疼得大叫了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幅画而已,你用得着如此伤人吗?当真是个蛇蝎女子!怪不得中原之地有句俗语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的就是阁下了,此画本公子不要了!”
说完,他狼狈地从店里跑了出去。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星辰不禁大笑起来,浩宇啊浩宇,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不管你是王浩宇还是欧阳浩宇,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对我所作出的伤害,我势必要加倍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