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慕容碧云怒气冲冲地站在大殿上,她的额头上冒着热气,高高挺起的鼻子上还缀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眉毛也愤怒地向上挑着,嘴里大声喊着,“念,念,给朕接着念!”
离若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继续拿着书信念道,“嫡公主,我等已按嫡公主之嘱托,强站了西北旺角酒旗村的三百里住户的房屋和土地,并以闹鬼之由将他们哄骗到了其他村落,地契也已经收齐,公主若是需要,微臣随时会着人为您送去!太引令薛邵上书。”
听完这话,慕容碧云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似乎要燃起火的表情无比地狰狞,显得隔外地可怖,与她往日里严肃平静的表情毫不相符,就好像是一只优雅的大猫突然尖叫着,然后露出了它尖利的牙齿一般。
“抢占百姓的良田土地,让百姓流离失所,怪不得每日里有那么多流民涌入京城,原来都是你在带着那些大臣们作乱!朕原本以为你有爱民之心,所以才把那么多权利交到你的手上,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祸国殃民,置百姓于水火之中,让百姓们恨朝廷,恨我碧云国,而你却坐收渔利!慕容静萧,你好高的手段!当真叫朕叹息!”
话音未落,在地上跪着的那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声音颤抖着说,“陛下啊!陛下开恩啊!”
闻声,慕容碧云忙问,“老妇人有何冤屈,说与朕听,朕给你做主。”
听到慕容碧云如此说,老妇人急忙叩头拜谢,详细解释道,“不瞒陛下,刚刚书信中所提抢夺良田房产之事,正是老妇所遇之事啊!”
这话便更让慕容碧云不解了,她忙问,“是吗?细细道来!”
只见那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那书信中所提及的西北旺角酒旗村正是老妇居住了七十多年的老宅之所在,老妇我本来子孙满堂、家庭美满,怎奈那太引薛邵乃磨牙吮血之辈,他竟然派他手下的那些官兵们把老妇还有村里那些乡亲们的宅子还有良田都抢占了!老妇开始不允许,就叫儿子孙子们前去阻拦,老妇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啊,他们都是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却没想到,我们的这一顿反抗,竟是遭到了一顿官兵的毒打,我的两个儿子,就在那顿毒打之中丧了命!”
听到老妇人这一顿泣血的阐述,让慕容碧云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她怒气冲冲的望着慕容静萧,那眼神似乎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自知短处被人拿捏了的静萧再也不敢发任何的脾气,她只能静静地跪在一旁,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那你为何不报官呢?”慕容碧云问道。
只见那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着哭诉道,“老妇何尝没有报官啊,开始的时候,老妇的儿子去那县衙门鸣冤叫屈,那县衙老爷连审问都没审问,直接就将我儿子关入了大牢,还没几天的功夫,我儿子就生生地被人在牢里给打死了!后来老妇的孙儿不服,便接着去州里的衙门去状告,可是州里的衙门又把我孙儿关押了起来,之后又是站着进去了躺着出来,就这样,老妇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儿就都这样丧了命。”
“老妇的夫婿不忍受如此冤屈,便去那道里报官,那官老爷一看我夫婿是个糟老头,身边也没什么人照看着,直接一棍子打了下去,我那可怜的老头子当即就丧了命啊!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淤血卡在喉咙里,老妇不傻,老妇看的出来,我那可怜的老头子是被这黑心的官老爷子们给气的,他到死都憋着一口血,死不瞑目啊!”老妇人一边哭一边呜咽着,“就在老妇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这两位穿的像仙女似的贵人,他们说能代老妇来京城告御状,可把老妇高兴坏了,老妇我别无所求,只要能替我那死去的老头子还有儿子孙子讨回公道,老妇就算即刻死去也无怨无悔!”
碧云国以仁义治国,因此在百家争鸣之中选了儒学作为立国之法,慕容碧云虽然也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但却一直以仁爱之心对待百姓,因为她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更知道如果没有百姓的支持,她的江山也一定是不稳固的。而如今看到自己的嫡女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她实在是不能不生气,不能不震怒。
“静萧,你还有什么话说!”慕容碧云怒不可遏地大殿之上吼叫着,声音很大,就像沉雷一样热烈地滚动着,那声音在整个空灵的大殿上来回回响,让人觉得格外胆战心惊。
此时的静萧早已是吓得如同惊弓之鸟、噤若寒蝉,她浑身上下一直不停地颤抖,头上也冷汗直流。
旁边的离若是得以的,刘家与颜家争斗多年,她还从未看见一向张扬跋扈、傲慢无礼的静萧有今日这般害怕的姿态,因此看的格外享受。
这时,站在她身旁的星辰对她使了个眼色,绝顶聪慧的离若便立刻心领神会,她对还在发怒火的慕容碧云说道,“母亲消消气,若是这些鸡零狗碎之事都惹了母亲生气,那其他的事情还不气坏了母亲吗?姐姐做错事情是小,母亲要是真的气坏了,那我们碧云国可就如同没有根的叶子了,落叶飘零,何等凄惨。所以母亲,你还是要保重身子啊!”
慕容碧云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她也听得出来离若是话中有话,于是,她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说道,“还有什么有趣的意外吗?今日朕见到的意外确实是够多了,倒也不在乎多点儿其他什么的意外了!”
见状,离若拍了拍手,外面的侍卫们便将一个两个女人带了上来。慕容碧云定睛一看,怎么觉得其中一个女人这么眼熟了,于是,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问,“这个女人,不是尚衣局的女史吗?朕上个月去颜正卿那里的时候,似乎还见过她,她那日送了新的礼服给颜正卿!”
离若眼神里闪过一丝阴谋的坏笑,对慕容碧云说道,“母亲好记性!不亏为一国之主,但母亲不觉得,这女史出现在颜正卿宫里的时候太多了些吗?”
“你这是何意思?”静萧怎么肯给离若诋毁自己父亲的机会,她心里暗暗想着,离若啊离若,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不够吗?看这样子,你是要对我父亲下手啊,佛口蛇心、口蜜腹剑,说的就是你无疑啊!
正襟危坐的慕容碧云思考了一下,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年,那女史是经常出现在颜正卿的宫里,不过,颜正卿身为后宫之主,要管理整个后宫的衣食住行,那女史送衣服的话,必定会把给各个宫殿的衣服都交给颜正卿过目的,因此,她去颜正卿宫里多几次,似乎也无可厚非吧!”
“若只是去送衣服,倒也没有什么,”离若若有所指地说道,“就怕是有人借着送衣服的名义,去会见初恋情郎呢!”
“放肆!”静萧大喝一声,她的青筋暴起,原本红润的脸颊却犹豫愤怒而变得狰狞起来,原本合拢的嘴角也慢慢向下挒了一下,“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污蔑我的父亲,他可是这皇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你再信口雌黄,休怪我不顾姐妹之情!”
“是不是信口雌黄,也不是单凭姐姐的恐吓就会消失的,姐姐不应该看看证据吗?”对于静萧的大声吼叫,离若非但毫无畏惧之色,竟然还有些潜藏在嘴角的嘲笑,她知道,人只有在嫉妒害怕的时候,才会假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吓得要死了。因此,她有了一种大胆的推测,或许,颜正卿和尚衣局女史苏雨灵的奸情,或许静萧早就知情,只是假装不知而已。
“母亲,”离若指了指尚衣局女史苏雨灵旁边的那个侍女装扮的女子,说,“她也是尚衣局的,她已经全都招了!”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此刻的慕容碧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侍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颜正卿在入宫之前就已然和元州县令之女苏雨灵有了婚约,据说是从小定下来的亲事,但后来颜正卿的母亲官位越做越大,便看不上了只是一个县令的苏家,便把颜正卿送给了陛下。但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怎能轻易被拆散,因此在颜正卿当了后宫之男子以后,苏雨灵就跟着进了尚衣局,只是希望有机会能够与昔日情郎再续情肠。”
“其实此事尚衣局人人得知,只是无奈颜家势力庞大,没有人敢出来。但奴婢食君之俸禄,自当忠君之事,因此这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向陛下说明此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把尚衣局的人都抓来,他们都能作证!”那侍女一字一句都表达得非常清楚,一点儿都不像在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