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锦衣卫显然是有目的的,不一会儿,就包围了静嫔的园子,接着南宫轩就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静嫔院子里的人诚惶诚恐地出来迎接,他看见原本那些可爱无比的猫,竟然就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厌恶。
墙角怪异的植物看上去更是面目可憎,看着仍然做出一副乖巧懂事模样的静嫔,南宫轩深深地他的后宫应该好好整治整治,以免这些妃子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臣妾恭迎陛下。”静嫔跪在地上,她的位份低,又没有身孕在身,自然不可能得到皇帝不用行礼的恩准。本来以为南宫轩只是心血来潮才到她的院子里来,却在地上跪了半天都没能等到那一声平身。她又不敢抬头去看,就畏畏缩缩地侧眼睛看着南宫轩的脚。
无从得知南宫轩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小心翼翼地在心里猜测着,而时间仿佛变得漫长了起来,风冷冷地吹过这片无人在乎的走廊,地上冰凉。
尊卑有别,算了吧。就算是感到不舒服,静嫔也不敢说什么,倒是南宫轩仿佛打定了主意一般,她不说话就绝对不让她起来。
静嫔跪在那里,感觉到刺骨的冰凉已然穿透了她单薄的裙子,从膝盖骨透了上来,随着血液的循环走遍了全身。
直到过了很久,或许根本没有过去多久,她听见南宫轩冷哼了一声,径直走了过去。又过了很久,才听见一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跑了过来,拖着尖细的嗓子说:“时至今日,陛下给你恩准让你前去他的身边——静嫔娘娘,请娘娘千万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不要生生地错过了,徒惹得陛下生娘娘的气。”
他有的话没有说出来,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静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计划不会就这么快暴露,南宫轩来他这儿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吃下去的不多,只会有一点儿疲惫,也看不出来什么。静嫔相信她得到的这种西域奇毒能够做的天衣无缝,一旁的贴身侍女阿七向他做了个安心的眼神。
之前德妃那里的奇来了几次,也不过是个天生愚钝的小孩子,静嫔没放在心上,况且还有人看着呢。顾清颜那女人也给送去了不少点心,都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就算是被发现了什么也能说得过去。静嫔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很快就到了南宫轩的身边,她低着头,确保自己看上去是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这样楚楚可怜的神色深受男人喜欢,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样子。
静嫔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些锦衣卫都安静地站在一旁,宛若一尊尊威严的雕像。南宫轩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等她走进了,也只不过是睁开眼睛。
“朕常常以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拖长了声音,令静嫔摸不清头脑地说,“却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警惕着,朕以为朕的妃子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是对朕都是一心一意的。”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所以只能继续低着头、有些尴尬地站着,不知应如何是好。
南宫轩绝对是在故意难为她,已然又过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说静嫔是御兽师之女,还未入宫的时候曾经有过锻炼,但毕竟是入宫久了,又小产了一次,就算是各种补药都在吃,体质也大不如前。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腰酸背痛,摇摇欲坠起来。
她的贴身侍女看上去心疼她,想要过来扶住自己的主人,却被一旁的一个老嬷嬷拦住,最后只能呆呆地站着,不敢造次。
过了很久,南宫轩大抵是觉得差不多了,旁边的小太监倒是会看眼色,走的时候满公公的耳提面命历历在目,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底气十足。
“陛下请娘娘不必紧张,”他看着皇帝的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扶手,咽了一口口水,“此次前来,并无要事。”
见他这么说,静嫔几乎要松一口气,但是她还是没有放松下来。在皇帝说话之前,任何的事情都有可能改变。
紧接着就有皇帝带过来的宫人给静嫔看坐,仿佛他才是长久地居住在这里的人似的。
干坐了一会儿之后,静嫔开口道:“臣妾让侍女去泡一壶茶来如何?”
“这倒不必了。”南宫轩终于说话了,说出的话却让静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南宫轩说:“我倒是害怕有什么人对朕心怀不满,然后下进去什么闻所未闻太医又诊断不出来的毒药。”
“她们怎么敢?”静嫔大胆地说,终于抬起头来,想要转移南宫轩的注意力。
南宫轩的唇角弯了弯,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笑:“静嫔觉得如何,倘若有机会,静嫔你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静嫔诚惶诚恐一般地道:“臣妾不敢。”
“此次来也无他事,就是想起来许久不见。”南宫轩伸手拨开坐的距离他很近的静嫔的头发:“朕甚是想念你那日制作的小点心,虽然说御膳房也有不少的美食,但无论如何,就是少了你这里的一种味道。”他发出一些笑声,看上去倒是轻松自在极了。
静嫔大气不敢出,点心倒是还有,只不过都是加了料的,本来打算今日给哪个后宫中的女人送过去,却没想到南宫轩就这么突然地到来了。所以点心是有,但是不能拿出来,等于没有。
静嫔打算说没有,却看见一个皇帝身边的侍女已然从自己小厨房的方向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
“陛下,”她连忙说,“这糕点已然放了整整一个晚上,怕是吃不成了,不如喂了猫儿,臣妾现在就给陛下去做新鲜的来吧。”
“也不过是放的时间有些久,朕体察民情微服私访的时候什么没有吃过,只不过是过夜的点心而已。”南宫轩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喂了猫儿倒是可惜。”
静嫔还想阻拦,南宫轩目光一凌:“莫不是这糕点有什么问题?”
“哪里哪里,”静嫔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解释道,“能有什么问题,这糕点是臣妾亲手做的,只不过是过了夜,味道有些不好,怕惹得陛下嫌弃。”
她看上去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南宫轩在心里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就把点心放了下来,如果没有必要,他才不会去吃这可能被加了料的点心呢。况且这静嫔身后也没有什么人物,大抵是不太可能被什么人指使了吧。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把点心放下,而是让身边的小太监把点心放在一个早有准备的木盒子里,让宫人们带走。
“不过是过了夜的点心,陛下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静嫔说。
“不过是过了夜的点心,静嫔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南宫轩以牙还牙,顿时静嫔语塞。
皇帝的心思仿佛根本就不在 这小小的点心上,但是倘若白日渲淫也是不大符合他明君的名声的,南宫轩只是在这里坐了许久,而后让人去御膳房取了膳,用过之后就让人带着他打包的那包点心,大摇大摆的走了。
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走在最后,静嫔的贴身侍女凑过去, 把一块银子塞进他的手里。小太监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看见他收下银子,静嫔的贴身侍女暗暗鄙视的同时,也放下了心来。 不怕他收多少钱,怕的就是他不收钱。
等到皇帝一群人走了很久,静嫔还没有完全地放下心来,直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贴身侍女把蜡烛点亮,顿时摇曳的光照亮了整间屋子。静嫔还住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所有的猫都离她远远的,害怕自己不知怎么就受到了波及,就算是她拿了小鱼干出来,所有的猫也都不动声色。 最后静嫔发了火,其离她最近的一只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那猫儿的年岁不大,顿时就没了动静。
仿佛这样还不过瘾似的,她抓起一个还没来得及跑走的侍女就开始拳打脚踢,一时间,侍女的呜咽声和静嫔的咒骂声就充斥了整间屋子,余下的侍女如同余下的猫一般,瑟瑟发抖聚在一起,生害怕自己受到波及同时兔死狐悲。
与此同时,那包打包带回去的点心被南宫轩交给了太医,银针试毒没有取得任何有用的结果,喂了一条狗。那狗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饿得是皮包骨头两眼冒光。你看见有吃的喂他,顿时不管不顾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威胁的呼呼声。在一开始的时候这狗吃得很欢,南宫轩十分有耐心地坐在一旁等,这狗吃完了整整一喝点稀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就要人把这条狗拴在一旁,心想说不定是自己多虑了。
差下人去给泡了些提神的茶,桌子上又一次堆起了厚厚的奏折,南宫轩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头大。政务的事情不能不管,看来今夜又只能睡在御书房了。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这样,不知不觉竟然感觉有些习惯。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那条之前没有任何反应的狗忽然就倒了下去。腿脚抽搐,发出痛苦极了的呜咽声。
南宫轩连忙让个腿脚利索的小太监去叫太医过来,得知生病的并不是皇帝的时候,那年老的太医舒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陛下叫老臣来,是为了给这条狗看病。”
“不是要你给这条狗看病,”南宫轩说,“是要你看看这狗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那太医见多识广,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还带有一点儿不确定的说:“老臣之前看过一些西域奇书,其中倒是提过一种奇毒,隐隐与这条狗的症状有些许相似。”
“那么还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