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关中倒真是上心。”
风辰似无意道,这已经不是一次了,继而连三风朝阳都为了关中的消息而心绪起伏,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如此这般非比寻常。
风朝阳微微敛眸:“我的确上心,毕竟此次春日宴牵连甚大,若是关中脱离掌控,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如此迫不及待的解释,风辰更加肯定的猜测,不过他也清楚,风朝阳不想说的事谁来都没用,看似淡然实则这性子执拗的很。
亦或者他们风氏血脉的人性格都是执拗的,只是这执拗的呈现方式不同罢了。
“这是关中传来的书函,你看看吧!”风辰也没再继续追问,直接从袖子内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接过信,风朝阳只觉得心沉甸甸的,轻飘飘的信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打开的,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风朝阳双眸微蹙,眸光蕴含这前所未有的漩涡风暴。
就连一旁的风辰都被这周身的低气压给牵连,不过也只是一瞬,风朝阳便恢复如常,将信放在桌子上,静默半晌才出声:“不出三日,各国应当都齐聚盛京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吧!”
风辰盯着她看了半晌,虽说计划他大概都知道,但是具体情况为了以防万一他要求风朝阳无需告知,可是如今看来却有些不安,但是事已至此不管如何,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作为坚强的后盾支持:“好!”
“还有别的事,若无旁事,我就先回去了!”风朝阳语气平静询问道。
风辰闻言,迟疑了些许终是问道:“你今日见了南阳王,可知安儿母子是否安好?”
“皇兄如此关心,为何不亲自去问?”风朝阳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见他一瞬间黯淡的神色,心里也甚是不舒服。
顿了顿这才道:“闻人羽是可信之人,安儿母子在南阳定然无事,皇兄无需担心。”
“那就好!”风辰紧蹙的眉头微松。
见他这个样子,风朝阳想说些什么,终是未曾说出口,有些事还得自己参透,直到走至门口,风朝阳不经意回头望去,触及到好似瞬间老了些许的人,心微微有些酸。
直到回到院落,这复杂的心情都未曾明了,不过当触及到身后的月九时,就不禁想起关中的事情,心里头的火蹭蹭往上冒。
虽说一切都只是猜测,但是她的直觉一向敏锐,关中王十有八九就是公孙瑾,只是这人竟然会派旁人参加春日宴,难道他不知道春日宴是做什么的,还是他已经变心了。
若说关中王不是公孙瑾,那许多事情都说不通,一件事是巧合,,那许多事加起来就不是巧合,一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月九被那复杂的目光盯着,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日子来主仆二人间相处还算融洽。
而自从她归顺于风朝阳后,关中那边就再也没传来消息,而她也算是真正是风朝阳的人,只需听从风朝阳的话,这也是当初公孙瑾离开的要求。
进了殿内,月九便倒了一杯茶递给风朝阳,随即便立在一旁,不敢多问,把一个敬忠职守的侍婢做的妥妥的。
捏着温热的茶杯,风朝阳不断用指尖摩擦,目光有些复杂且空洞,好似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风朝阳这才回过神,似是无意道:“听说燕阳十三骑是由关中王一手创建的,那你们是何时和关中王相遇的。”
“四年前。”
月九道。
风朝阳手上的动作微顿:“也就是说是北秦元年?”
月九点了点头。
当初燕都出事正是北秦元年,也就是说若关中王就是公孙瑾那么他根本无事,否则怎么这么快到了关中,那他无事为什么不回来,这又陷入了循环当中。
“听闻关中王常年带着面具,起初你们初遇的时候,他也是带着面具么?”风朝阳道。
月九摇了摇头:“并未,主上,不对,是关中王。”
话说出一半,月九才反应到称呼不对。
“无妨,继续!”此时的风朝阳哪还注意到这些。
“此事说来话长。”
月九将当初他们一行如何遇到关中王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说到后面,月九不由心潮起伏,语带哽咽:“若不是主上冒死相救,我们怕是都活不成了,而主上也因此半边脸都被烧毁了,不得不带上面具示人。”
闻言,风朝阳久久未曾多言,手上的茶杯已经渐渐冰凉,她却依旧无所觉,低头抿了一口,入口冰凉而又苦涩。
“当时该有多痛!”声音微不可见。
“公主说什么?”声音太小,月九有些听不清询问道。
风朝阳回过神,挥了挥手:“我想休息了,你先退下吧!”
月九看了看时辰提醒道:“如今已是晌午,公主可要用膳?”
“不用!”话音落,便已转身进入了内室。
不知为何,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背影,月九总感觉有些沉重,刚才那些话她本不该说,可是一来关中王并未叮嘱不能说,二来她已是长公主的人,理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经过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大概也猜测出些许事情,关中王与长公主定然相识而且渊源颇深,这些年她也只看到过主上为公主的事情所动,可主上一直隐瞒此事,她虽不解,但还是想帮他们一把。
且她并未多说什么机密的事情,所以对此月九并未感觉什么不对,可她殊不知,短短一番话搅的风朝阳心绪起伏,天翻地动。
进入了内室,风朝阳脚步踉仓的走向床边,约莫过了两刻钟,才算是缓过来,指尖微微颤抖掏出挂在脖颈上的血戒,那血戒因常年待在身上,血色越发的鲜艳,不过美中不足的便是这血戒上面还有些许刮痕。
这些刮痕就是在地震当中所产生的,这枚失而复得血戒代表了许多,也让风朝阳明白了许多:“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
想到那日小乞丐的模样,当时她就疑惑了怎么这人这么巧出现又这么巧护着自己,仅一面之缘,就为了替自己寻找血戒差点丢失性命。
只是当时她不敢想也想不到,这人会是公孙瑾,为何出现而不相认,而她竟然相逢而不相识,她的阿瑾不过是长大了,变了样子而已,为什么自己忍不住呢?
这个世上除了公孙瑾这个傻子,还有谁会为了自己做这么多事,想到此,风朝阳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风朝阳你可真是个傻子!”
若说先前她一直纠结公孙瑾不与自己相认,那么当听了月九的话,她只剩下心疼,当时在大火中,她的阿瑾该有多痛。
自己重生而来就是为了报恩,可是什么时候她忘了初衷,或许也不是,只是她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了黎明百姓的身上,为了自己赎罪。
可是她欠的最多不是公孙瑾么?若是当初在前往洛阳的途中,她发现不对劲折了回去,那么后面的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虽说当时她相信公孙瑾能撑得住,但是换一个方面来看,她无疑在百姓与公孙瑾之间选择前者,是她抛弃了公孙瑾。
想到此,风朝阳心痛的难以呼吸,掌心的攥着的血戒也微微有些灼烫,烫的她心间微颤。
关中咸阳城内,这些日子公孙棠一直在修养,她以为经过自己的许诺,公孙瑾会想开,可是这日却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关中王已下令让月六和陈琅二人前去盛京赴宴。
听到这个消息,公孙棠有些不可置信,当即便跑去寻公孙瑾,好在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也无人敢拦她,只是到了勤政殿的时候还是被拦住了。
“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主上此时正在休憩,不便见客!”小太监语气恭敬道。
公孙棠闻言,蹙了蹙眉,心知这一切都是托词,若是休憩,为何刚才不说,反而是进去通报出来才说的。
只是她也明白这一切怪不得旁人,里面那人不想见自己罢了,可是她还是不想让公孙瑾后悔留下遗憾:“我也不为难你,这位公公还请劳烦给关中王带句话,就说今日他不见我,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着,直到他肯见为止!”
“这”小太监似是有些为难,他们这位主上脾性喜怒不定,虽说并不暴虐,但是那副不怒自威,置人于千里的清冷样子,光是与其同处一室,就让人胆颤不已。
“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公孙棠语气柔和道。
小太监想拒绝,但是这位棠姑娘最近风头正盛,单凭她与主上那不同寻常的关系,就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姑娘已经说了有事她担着,那他也大着胆子一回。
“那姑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小太监说道。
公孙棠点了点头,看着小太监进去,约莫过了片刻,便见到人出来,只是这人神色不太对,本以为还是被拒,却不成想这人走上前回道:“主上让您进去,姑娘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