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拓跋家只剩下郡主一人,依着目前的情形,王上怕是要对郡主动手,所以末将特地前来请郡主早做打算,若是有任何需要,蒙放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蒙放语气诚恳道。
不过拓跋柔显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想当初拓跋将军将兵权交了出去,闲赋在家,拓跋家门可罗雀,这位蒙将军却是步步高升。
如今这个时候跑来告诉她这些话,谁知道和上面的那位有没有什么关系,说不准是那人派来打探自己的。
拓跋柔抿了抿唇,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蒙将军说笑了吧,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王上怎会不放过我,而且我自问对王上忠心耿耿,我相信王上不会如此糊涂的。”
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意微敛,望着眼前的人语气幽幽道:“念在蒙将军曾与拓跋家略有渊源,今天你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过,若无旁的事,将军自便。”
蒙放自然也知晓这话有些不足以为信,只得将拓跋将军去世之前写的信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原本这信应该销毁,但是我熟知你的脾性,定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我便将这信留了下来,你一看便知。”其实蒙放从小被收到拓跋将军麾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拓跋柔。
尤记得当年他才十岁而已,家乡遭遇雪崩,一路流浪乞讨到了王宫皇城,当时他差点快被饿死,不得已抢了馒头吃,被店家放着狗咬了六条街。
当时还是年仅四岁的拓跋柔率领这家仆,将他救了下来,因着是男儿身,所以他未能留在她的身边。
直接便送进了军中,这些年他所做的只为了一个目的,那便是保护她,有些事拓跋柔并不清楚。
拓跋将军之所以认蒙放为义子,也是这个原因,而让蒙放疏离拓跋家也是因这个原因。
这件事若详说还是得从拓跋柔被遣送到大燕顶替公孙家的姑娘进宫说起,当时蒙放并不清楚,拓跋家只对外拓跋郡主去别院休养。
蒙放不放心暗中查探,最终被拓跋将军发现,这才知晓蒙放对拓跋柔的心思,也不知拓跋将军出于什么心思并未因蒙放如此举动而生气,反而还对他青眼有加。
之后便认了蒙放为义子,之后也不断提拔蒙放,可就在拓跋柔回来的那年,拓跋将军被人匿名弹劾,虽然当时的犬戎王并未处罚追究。
看似很是信任拓跋将军,但这无疑让别人误会拓跋将军是否衷心报国,不说明也是一种质疑。
之后没过多久拓跋将军便交出了兵权不问世事,而后又有风声吐露出当初告发拓跋将军的那信是他额义子蒙放所写。
而这两个当事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辟谣,从那以后蒙放再也未曾登拓跋家的门,渐渐的这流言便好似是大家默认的事实。
但是因为蒙放深受大王子也就是如今的犬戎王看重,所以也无人敢说他什么。
其实这一切都是拓跋将军所下的最后一步棋,他这辈子为犬戎肝脑涂地,到最后还是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他不能让拓跋家毁在自己的手上,所以在拓跋柔回来后,察觉出耶律寒有所不对劲,他便下了一步暗棋,而蒙放就是这步棋。
至于拓跋柔所看的信说的也没这么清楚,只说蒙放是可信的,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信上还说让蒙放好好保护拓跋柔,看完这封信,拓跋柔整个人都有些怔愣,她没想过那个自私自利无心无情的父亲,到最后竟然挂念的是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与其说是惦念这自己,还不如说是不想拓跋家断了最后一丝血脉。
看完信后,拓跋柔直接将信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有些恍然。
看到她这个样子,蒙放双眸微敛,迟疑半晌才道:“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我说的句句属实,王上今个一早便宣了我们四将领。”
“这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了吧,你该不会是王上想用你们这镇守四方的将军来对付我这一个小女子罢。”拓跋柔轻笑出声,只是这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蒙放道:“王上让我们整顿兵马,分出五十万大军于都城操练,这代表了什么你想必应该知道。”
“不就是要打仗了么,这和我有何关系?”拓跋柔语气淡淡。
“王上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犬戎,而是整个天下,犬戎和西凉终是要有一战,你与西凉和亲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拓跋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有选择么?就算如你所说,至少目前犬戎是不会和西凉交战的。”
“你又是如何肯定的?”这句话莫名的有些轻讽。
“你的意思?”拓跋柔眸光微闪不确定道。
蒙放道:“王上曾说过西凉王心思深沉不可交,这几日王上似乎和南阳那边有联络,至于旁的我也不清楚,一切不过是猜测罢了。”
闻言,拓跋柔愣了一瞬,随即妆似无所谓道:“你也说了,一切不过是猜测罢了,不是么?”
“可是一旦你嫁入西凉,便何犬戎再无纠葛,若到时候西凉与犬戎交战,对于犬戎和西凉来说,你都属于敌人,到时候你该何去何从。”
“那依着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抗旨不嫁然后逃走,你觉得如今我又能去哪儿?”拓跋柔轻笑出声,只是这笑意莫名有些嘲讽。
“若是你愿意,我愿意带你走。”迟疑了半晌,蒙放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闻言,拓跋柔着实愣住了,抬眼看着眼前的人,想要从中找出玩笑的痕迹,却丝毫没有。
渐渐她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多谢蒙将军的好意,不过此事我已有打算,就不牢蒙将军操心了。”
被拒绝,蒙放心里虽难受,但面上还是忍不住劝道:“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只是想帮帮,没什么别的意思。”
他不想看着她眼睁睁的嫁给旁人,可是他却没这个资格去阻止,只能竭尽全力去帮她,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
“谢谢你,不过目前不需要,夜已深了,若无旁的事,将军请自便!”拓跋柔甚是客气道。
闻言,蒙放面色微僵,知道她这是拒绝了,但是他还是放不下,只得继续道:“我这就走,但是我刚才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若有事,我必定竭尽全力助你。”
说罢深深的望了一眼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便转身离开了。
拓跋柔抬眼朝着门口望去,只余一丝衣袂划过门槛,她不由喃喃出声:“即使沦为叛臣贼子也愿么。”
话刚出口,拓跋柔不由笑出了声,她刚才这是怎么了,这人和他本身没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干么。
对于蒙放她并不是多了解,从大燕回来后,她才知拓跋将军多了一个义子,之后便是那些谣传,即使平常见面,她与蒙放也未说上几句话。
在她的记忆中,她与蒙放是毫无干系的平行线,所以单凭这封信她是不可能全然相信的。
但这笔迹的确是拓跋将军的,蒙放所说的句句情理之中,甚是符合逻辑,而且他也没必要说谎。
如今她的路当真是难走,身处在悬崖边,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不过好在还有半年时间。
只是拓跋柔没想到的是有些事发生太过突然,打的她措不及手。
南阳城主府内,公孙棠将孩子哄睡着后便交给了乳母带下去休息,看着天色渐黑,她蹙了蹙眉,询问一旁的丫鬟道:“王爷可曾传过什么话过来。”
“未曾!”侍婢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