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走出院子就看到这人站在树下,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不点儿,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醒来了,真好!”
在离开咸阳的前夜,风朝阳便告诉公孙棠,她昏迷的时候施楠曾来看过她,等了三天都不见醒,最后只得先回去了。
当时风朝阳才生产,事情撞到一起,她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要不是年宴的时候听到他们谈起玉门关的事情,还想不起来。
公孙棠离开咸阳之后先去的是青阳城,她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归,所以想着去和付尧告别,之后便是到玉门关这里告别。
“多谢施大哥操心,我这次来,是特地来告别的。”公孙棠笑着道。
“告别,你要去哪儿,虽说现在天下一统,但你一个女子出去还是不太安全,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王后她们也放心?”显然施楠对此非常不赞同。
公孙棠抿唇笑着道:“皇兄皇嫂给安排了人保护着,很安全,施大哥无需操心,我想出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施大哥可要好好保重。”
话至此,施楠自然也不好挽留,随即道:“你等我一下,先别走!”说着一溜烟跑个没影。
“娘亲,那大块头叔叔跑步的样子好像小鸭子呀。”嫣儿眨巴着眼睛。
公孙棠微愣不禁笑出了声,回想起来刚才施楠急切跑回去的样子,的确有些几分滑稽:“叔叔是大人,小孩子不能笑话大人知道么?”
“好吧,可是真的像么!”嫣儿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小。
见她这样子,公孙棠有些忍俊不禁,刚想说什么,施楠又来了,那步伐与之前有几分异曲同工,不由又想到刚才嫣儿所说的话,有些止不住笑意。
“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施楠走得急心里有事,自然没听到那鸭子的说法,见她如此开心,甚是好奇。
“没什么,没什么。”公孙棠勉强止住笑意挥了挥手。
为了不让施楠继续问下去,公孙棠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刚才那么急,是为了取这个匣子么?”
施楠这才反应过来:“对对,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着,无钱寸步难行,这里虽然有些少,但也是我的心意。”
“这个我不能收,施大哥,我们出来,皇嫂他们都给了许多,都够用。”公孙棠连忙拒绝道。
“你皇兄皇嫂送再多与我也没关系,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要想让我放心,就收下吧,别推辞了。”说罢将匣子递了过去。
看他如此恳切公孙棠没办法直接接过了匣子:“施大哥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我应该的,我答应付尧要好好照顾你,如今你要走,我也不好强留,只得略尽心意,希望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施楠挠了挠头。
“施大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无论是付尧还是我,都为了交到你这个朋友感到骄傲,别的不多说,我们有缘再见,告辞!”公孙棠笑着道。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两个字:“保重!”
待公孙棠离开后,施楠接到消息说是,有一白衣男子与她们母女两个一起离开的,那两人举止颇为亲密,施楠有些诧异,但随即想到什么不由释然一笑。
其实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完成付尧的承诺,但也不知道何时这份关心不再仅仅是因为承诺,而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真的把公孙棠当做妹妹,自己的亲人照顾着,如今,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就好。
玉门关外,两骑绝尘而去,扬起一地尘埃,也弹去一世过往。
时光一晃而逝,安谧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转念一年一晃而过,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无不过无论是燕楚还是犬戎都是朝着好的一方面而去。
燕楚新皇登基之初,便大赦天下,又恢复开科选士,为心朝注入新鲜的血脉,紧接着又颁发新政改革。
本来新政改革很难实施,那是因为沿袭旧政众人都习惯,而且会毁坏大多数人的利益,所以势必难以推行。
可是燕楚这个时机抓的很准很及时,经历了数十年的动乱,这关内才一统,各国的政权实施本就不同,如今各国统一颁布新的政策。
这个时候提出新政改革,反对声不会太大,即使有个别的反对者,也很容易被压去,只一句新朝新政,那旧政可以借鉴,但定然不能沿袭。
若是有人阻挠新政实施,就是对新朝不满,不然怎么还想着旧政,只这一句话就足够让那些闭上了嘴。
所以新政顺利实施了,不过这是否能够落到实处,却还是有待商榷,毕竟改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数十年,多则几代人的坚持,不过至少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犬戎表面上看着也是,经过白鹭江一事,其余的游牧名族不得不背井离乡,最终也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犬戎军。
这一开始自然有人反对,但用一句俗话来说那就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若不是逼不得已,这些人怎么会背井离乡出来。
经过大半年的磨合,这些人差不多都归顺了,光是登基在册的人数就达九十多万,与犬戎总人口数160多万相差不多。
而入了军册的人数也将近四十万,犬戎原本的兵马加上这新加的也堪堪突破了百万大军,势力大增。
虽然与燕楚还是有很大的距离,但是相比较之前的犬戎,还是扩展了不少。
不过有些事总是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乱所有的规划,犬戎王耶律齐半年前开始恶疾缠身,为此众人找来许多大夫名医都无济于事。
政事一般都是由王后与卫子衡处理,除了个别的大事需几位大祭司共同商讨之外,几乎政权都掌握在王后手上。
这事自然惹气许多人的不满,各部落可汗也都曾纷纷上奏,但都被王上直接给怼了回去,在犬戎,王后本来就有协助王上理政的权利。
只是后来因着耶律齐的父王疑心重,才破了这规矩,他如今生病由王后代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又有哪些不合适?
莫不是政事交于旁人,或者是你们这些人想要掌权?这句话一出没人敢妄言,因为耶律齐对于他们一向宽容,除了白鹭江的事情发过火之外,其余大多数都是温和的。
所以这些人对于这位王上根本没有畏惧之心,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借由逼迫获得一些什么,却没想到被言辞训斥。
但也让他们明白了,王上终归是王上,卧着的老虎看似是病猫,其实骨子里老虎的本性还是没变的。
至此无人在质疑,而拓跋柔也走上了摄政掌权的路,本以为只是暂时,但是她没想到这一摄政就是十六年。
王宫议事殿内,拓跋柔刚批完奏折,就听到渐行渐近急匆匆的脚步声,不禁眉头轻蹙,欲出声训斥,却未曾想到来人竟是耶律齐身边伺候的侍从。
“怎么了,出了何事?”看着这人慌张的样子,拓跋柔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禀 禀告 王后,王上快不行了,正在寝殿等着您去见最后一面。”来人结结巴巴道。
闻言,拓跋柔直接跑了出去,这一刻什么仪态仪容都顾不上了,天知道当她听到他快不行了消息时,心有一瞬间是停止跳动的。
这一年多来,即使他病着下不了床,还每日抽时间给孩子做玩具,还特地专门用一个箱子装着。
每次她前去看望,那人即使再难受总是强忍着,有时候看到他憋得通红的脸,心就不由抽搐疼痛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