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小彩小姐。”汤成为他们介绍。
小彩显得她的脚上软硬适中很舒服,不到半晌便躺下,呼噜呼噜打起鼾来。它显然没有丧失记忆的烦恼。
接着又来了小冰,它只有六个月大,灰蓝色的混种波斯猫,长毛蓝眼,它来分她的粥吃。高兴得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乐雨欣忍不住问:“请问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汤成兴致高扬的告诉她,还有小狗白雪,大狗长毛,金龟十只,乌龟两只,外加小奇。
“谁是小奇?”她问。
“你。”他说。
“我?!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奇?”她紧张的追问,以为你案情有了重大发展。
“你不叫小奇,那是我为你取的名字,奇怪的奇,因为你奇怪的出现在我的店里,又奇怪的丧失了记忆。”
乐雨欣终于明白的点了点头,有一点失望,眼泪不由分说地流了下来。
他急得放下碗,找来面纸,安慰她,“做我的宠物有那么糟吗?”
乐雨欣破涕为笑。
汤就在咖啡屋的楼上,两间向海的卧房,晚上在海浪的催眠声中入睡,小冰变成了她的小跟班,与她形影不离,最爱顶她的鼻子和她亲嘴,令汤非常吃醋。
体力恢复了大半,只除了头上的伤痕和记忆力仍在包扎中。汤让她在咖啡屋里帮忙。
咖啡屋除了卖点咖啡和糕点,还有几样精致简餐,非常可口,所以生意挺好。
她笨手笨脚的,打翻咖啡,掉刀叉,送错桌,有一次和客人聊了一会儿,竟一口喝干他的卡布奇诺,诸如此类的笑话,不胜枚举。
汤成哭笑不得的说:“至少我们知道你绝对不是从事餐饮业的。”
还好店里不是老顾客,就是一些心情好的度假客,也没有人在意,反而使店里笑声不绝,令人有种度假的感觉。
虽然仍有身份不明的烦恼,但大体而言,她感觉很放松,很安全,是因为汤的缘故?
下午客人较少,她偷偷空过街到白沙滩上喂海鸥,不一会儿,白雪和长毛便赶来凑热闹,哇哇哇的把海鸥追得满天乱飞,两人还很得意地伸长舌头,相对嘿嘿傻笑。
海风吹来 ,深深吸了一口暖暖微咸的清新空气,和店里的汤成挥了挥手,觉得很满足。
她很快乐,谁在乎事实真相呢?也许以前的她并不快乐呢。
回到店里,刚喝完汤成特制的飘浮冰咖啡,便走进一对中年洋人夫妇金发碧眼,一进门便哗啦哗啦全是英文。奇怪的是她全能听懂。
乐雨欣迎上去,为他们介绍餐点,一口英文,竟然溜得很。洋人夫妇很是松了一口气,马上点了餐。
站在橱柜后面的汤成睁大眼睛瞧着她,下巴差点没掉到桌面。
她对他耸耸一肩,一副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他说:“我很对你刮目相看,”乐雨欣谢过他。
“不简单,还带正统英国腔呢!”他说。
她把折成冠军状的餐巾戴在头上说:“原来我是皇族后裔。”
“是的,殿下。”
他们笑成一堆。
一个礼拜后,额头上的伤口稍微愈合,渐渐结疤,乌青也从深紫转为淡紫。
孟芸姐每天都到店里,或用餐或喝喝咖啡,并且质问她的病情。她觉得她比较适合做法官。
她想,她大概对汤成很有诚意,一种女性的感觉。
也许她认为她的存在造成威胁。谁知道呢?也是她是对的。
汤成似乎没有察觉。
他只是很满足地饲养着他的宠物,包括乐雨欣在内。
每天早上,他煮好早餐,便拉开嗓门叫:“长毛,白雪,小彩,冰冰,小奇,吃饭了!”他们就立刻奔到他身旁。
怪不得孟芸姐要吃醋。我是宠物,而她是好友,,地位相差太远。
恼人的是,她开始做噩梦。
梦中,各种妖魔鬼怪总是想尽办法捉她,她无止无尽的奔逃,拼命挣扎。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她眼前夸张的扭曲放大,无论她怎么逃怎么挣扎,最后总是被他们抓住,在自己骇人的尖叫声中惊醒。一连数夜。
满身大汗,惊魂未定。
汤成被她的叫成惊醒,冲了进来,她看到他,像见到荒海中的浮木,抱住大哭。
像个无助的孩子。
“小奇,发生了什么事?”他拥住乐雨欣,轻声安慰。
她啜泣的细说她的梦境。
一股强烈的恐惧震惊了她,她颤抖着,不肯睡去。
“不要怕,我在这里陪你。”她躲进他的臂弯里入睡,尽管如此,仍然惊醒无数次,连带惊醒汤。要看到他的脸,才觉得放心。
第二天早上,两人都黑着眼圈,幸好是星期一,店里公休。
汤成递给乐雨欣一杯咖啡,“你苍白的像鬼。”
她虚弱的对他伸长舌头。
于是他把乐雨欣拉到孟芸姐的诊所。
孟芸询问了半天,开给她一些镇静剂,建议她看心理医生,并且很无可避免的注意到她一直紧紧不放地抓着汤成的手臂。
乐雨欣吃了药,又睡了一个早上,醒来后,无事人般的活蹦乱跳。
两人到海边游泳,晒太阳,加上一队猫狗,嬉闹着。
一夜到晚,她又开始不安。
汤成准备了丰富的海陆大餐,甚至开了一瓶香槟,点起蜡烛,一切为了提起她的兴致,但她却吃得心不在焉。
他脸上一抹失望。
她真的不愿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做了一个深呼吸,啜了一口香槟,凝视他深邃的眼眸,忧郁的打着结的浓眉。
她舔着嘴,“嗯,香甜的水果味,不会大干涩,上好法国葡萄。”
他微笑,精神重新振奋。他其实是个很帅气的男人。高壮的身材,魅力的举止,却有最温柔体贴的心。她与他朝相暮处,早已万分心折。
“小奇,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要你无忧无虑地待在这里,直到你恢复记忆。”
“其实我真怕恢复记忆,万一我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可能会连累到你。”
我是真的害怕,事实的真相恐怕十分不堪。
毕竟,她落魄的突然出现在这个海边小镇,背后的原因也许并不美丽。
“怎么了,不是说皇族后裔吗?”
她耸耸肩,乐观不起来。“明天我去问孟芸姐,也许科学家门已经发明了一种永远不会恢复记忆的药。”
汤成呆了呆眼,奈何不了她。
她觉得烛光下的他,越看越教人心动,是不是喝太多香槟了?
“你不要想得那么糟,也许哪个英俊小生,正着急地四处寻找他的情人。”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我一定马上跟他解除婚约。”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比他更好的人。乐雨欣说得很轻松,但一颗心紧张得蹦蹦乱跳,无论我是谁,一定是个新潮女性,”竟然主动向男性告自她的心意。
但她真想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乐雨欣低下头,不敢正视他。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说话呀,你说话呀!
他无言,空气中只有极轻微的蜡烛燃烧声,小心翼翼的。他仍无言,她站起来转身就走,羞愤与伤心的泪水,不由分说的流下脸颊。
“小奇。”
他追过来,握住乐雨欣的双臂。她兀自低头哭泣。
“小奇,”他说,眉头忧郁的紧蹙,声音那么温柔,“我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只是,我最少也比你大了十岁,我不愿造次,你要想清楚。”
乐雨欣正视他,“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他快乐的拥她入怀,紧紧的相拥。
他吻了乐雨欣,甜甜的,令人痴痴欲醉的香槟酒味的吻。
天呀,也许这是我的初吻呢!她觉得昏眩。
那晚,她将自己交给汤成。
在那一刹那,尖锐的痛苦使她呼唤,当鲜红的血渍在雪白的床单上,喜悦也散遍她的全身。
她绝不后悔,在烛光下,浪潮声中,将自己给了汤成。
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努力想一想自己是谁,记忆是否在半夜蹑手蹑脚都跑了回来,然后当她发现自己仍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时,便忍不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愿意让她所有的记忆都属于这海边小镇,属于汤成。
是不是在她的潜意识里,真的有某种丑恶的过去让她不得不逃避?
如果是,她倒宁愿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这正是孟芸姐所害怕的。于是,她努力的寻找她的过去。
这天,她兴奋地拉着镇上的警长冲进店里,一边挥着几张纸,一边喊着:“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乐雨欣和汤成刚刚从海边游泳回来,湿哒哒的,正在擦干身体,突然被她以反常态的热情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只见警长拿着一份印有照片地方的文字,对着乐雨欣看东看西,又不住的点看。
乐雨欣凑上去一看,呀,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吗?她头晕脚软的向后跌下,幸好被身后的汤成及时扶住。
他没有好气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芸早已经等不及了,“原来小奇就是乐雨欣。”看汤成一脸茫然,她又接下去说,“乐雨欣是半年前车祸亡故的企业总经理,两个月前她在自己的婚宴后失踪,怀疑被绑架且已经撕票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