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慢慢找回他们当年谈话的方式。
“你还是那么洒脱,但却多了点自信。”陆韩啸对于她浴火重生的结果相当满意,她总算又成为人群中那个亮丽的女孩。
“你喜欢这样子的我吗?”漓江问。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怎么样的你。”陆韩啸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拐弯抹角,语毕,他观察着她的神情,对于她接下来的反应有些患得患失。
“我也是,”漓江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我要谢谢你,在全世界都放弃我的时候,只有你认为我还有希望!”
陆韩啸吧她抱在怀中,温柔的安慰着,“噩梦都过去了,你要活在现在,把握现在才是最实际的。”
“你还是不改说教的本领嘛!”漓江窝在他怀中,却笑得格外甜蜜。
漓江小心的从韩啸的臂弯中离开,看着他熟睡的表情,她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在他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他的烟,正欲点上时,她放弃了。
为了他,漓江决心戒掉一切坏习惯。
她独自坐在窗边欣赏台北的日出,重新出发的念头在她身上酿出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今后,她要自己像朝阳一般充满朝气。
漓江在自己的名片背后写下留言,放在他的床畔,便悄悄的走了。
当韩啸在旅店的早上醒来时,不见枕边伊人,一度慌乱了起来,直到他发现了她名片上的留言,他才露出浅浅的微笑。
韩啸:
我曾立誓要把我的第一次献给我最爱的人,很高兴我做到了。
“傻瓜,我一直相信你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啊!”韩啸喃喃自语着,把她的名片放在最贴近心脏的口袋里。
漓江终于如愿升上设计师的宝座,在乐雨欣的大力促合下,她也成为费司经纪公司的指定造型师。虽说乐雨欣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偶尔还是会来她一番,每次他的出现,还是在这家店里引起不小的动静。
无所事事的盖瑞在漓江的劝谏下,也开始力图振作,最后被国内最有名的唱片制作公司一纸签下,成为轰动乐坛的女歌手。
至于,漓江和韩啸之间也渐入佳境,现在,只要漓江看见韩啸抽烟,便故意对他做出拒吸二手烟的手势。
“还不都是因为你!”韩啸学会讨价还价的赖皮方式。
“不管,你一定要戒掉!”漓江命令他。
“好。”韩啸敷衍的点上烟。
“好你还抽?像我,说戒就戒了!”
“明天,我一定开始戒烟!”
“不行,你已经答应我几个明天了?”
“这次是真的。”
“不行!现在就戒,除非你不够爱我!”
“明天啦。”
“现在!”
“明天。”
“现在!”
这场雨已经下了一周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阴郁沉闷中。
她讨厌下雨天,因为雨天总是背叛她。
自睡梦里醒来的陆韩啸触不着枕畔的人儿,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乐雨欣站在窗边后,放心地又躺回床上。
“三更半夜你不睡觉在干嘛?大雨滂沱的夜景有什么好看的?”他带着浓浓睡意说。
乐雨欣的姿势不变,幽幽吐出:“韩啸,若雨明天还不停的话,我们就分手吧!”
陆韩啸睡意尽失,但不是为她的宣言感到震惊,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笑声,方敏转身看他。
掀开被子下床走向乐雨欣,陆韩啸亲切的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又为什么事不开心了?每次心情不好就这样威胁我。你还不明白吗?幸运之神总是站在我这边,你赌不赢我的,所以这种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我跟你这辈子是分不开了。”
“这次是真的。”她的态度很认真。
“是,我知道。”他搂住乐雨欣的腰。“打个赌,我说明天绝对是晴朗的天气。来,回床睡觉了。”他总是从容自在的面对乐雨欣,自信满满的。
乐雨欣第一次以天气当赌注要求分手,实在他要跟陆韩啸在一起的前一天晚上,那天也是阴雨绵绵的的雨夜。
乐雨欣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陆韩啸的助理,当时他刚独立创业,小小的会计师事务所里只有她和陆韩啸。他没有一般人对会计师存有的板铜臭味,外型条件又佳,在朝夕相处的情况下,出处社会的乐雨欣醉心与他的风趣健谈,有意无意的关心举止,令离乡背井的乐雨欣感受到深切的温暖,两人逐发展出超越公务的感情进而同居。
乐雨欣无怨无悔地付出所有,但陆韩啸不是,他到底是个精打细算的会计师。他想成立一家会计师联合事务所,网络一流会计精英。他的雄心壮志,乐雨欣无力帮他完成,因为他不是来自南部的一个小康家庭。除了爱情,她什么也给不了韩啸。所以对他的理想有实质帮助的。
乐雨欣的痴心无悔不代表她失去女人的自尊。倾全心去爱的男人就要跟另一个女人订婚,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她没有那么宽大的胸襟,能与别人共享乐雨欣明白爱错了对象,投错了深情,只是五年的浓情蜜意,岂能说要断便能割舍?她就是傻,陆韩啸的蜜语甜言让她无法离他而去,即使木已成舟她仍犹豫不决,即使陆韩啸搬离两人的家,她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定离开。
直到订婚的事已成定局,她才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说:“如果明天还是下雨天,就让我们的爱情随雨而去。”她一向对感情优柔寡断,明明倦了,累了,却仍下不了决定,只好拜托老天来为她安排!
雨,它第一次跟乐雨欣唱反调。
乐雨欣的公寓偶尔仍可见到陆韩啸的身影。一切仿佛没有改变,然而情人节,中秋节,圣诞节这些节日不再属于乐雨欣,助理的工作也不再需要她,她成为专职的情妇。
何丽不知道她的存在吗?乐雨欣并不这么认为。
她见过何丽几次面,有何丽出现的地方总是目光的焦点。
她的自信不是来自美貌,也不是来自她的权贵背景,她的自信是来自她的智慧,所以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明白她想要的是没有得不到的。在何丽眼中,她乐雨欣称不上情敌,因为陆韩啸需要的人是她。
乐雨欣愿自己能有何丽一半的自信,那么她也不会懦弱到必须依附着陆韩啸,对他的爱摇尾乞怜,才能分到剩余爱情,更盼望自己有何丽一半的智慧,或许她就能找到离开陆韩啸的方法,而不必是仰赖老天替她下决心,让她在感情的泥沼里越陷越深,越来越挣脱不掉这段孽缘。
在陆韩啸找她度过单身的最后一夜时,乐雨欣又一次与老天打赌,当时陆韩啸战战栗栗的迎接旭日东升。
老天似乎不要她好过。
有了家庭之后,陆韩啸出入乐雨欣的公寓次数减少了,一个月能有一夜同她度过,算是恩宠了。但陆韩啸开始要求她做好措施。无论如何,要想得到他岳父的资助,他总得做好自己的形象,取得老丈人的信任。
何丽也曾经与陆韩啸约法三章,可以逢场作戏,却不能假戏真做,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她允许陆韩啸继续与乐雨欣陈仓暗度。这样苟且的维护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乐雨欣不止一次责怪自己愚蠢。每当雨夜凄然,悲从中来时,她就想结束这段暗无天日的生活。雨它却一次又一次打击她的决心,陆韩啸越来越无视她的彷徨,乐雨欣日复一日依然在情海浮载浮沉。
陆韩啸厚实的手在乐雨欣的手臂游移,清楚地说:“何丽她怀孕了。”
乐雨欣的心头猛然一震。
尽管对这样的结果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忍不住妒忌何丽,因为她名正言顺,更可悲的是,陆韩啸的语气中带有兴奋与得意。
祈求上天悲悯,明天施舍雨水解救她。
“我想回家一趟。”晴也好,雨也好,她需要片刻的休息,她急需逃离有陆韩啸与何丽的日子。若天有慈悲,就让她从此跳脱痴情的囚牢。
醒过来时,陆韩啸已经离开,而她依然要苟延残喘继续爱下去,微笑的太阳,无奈的乐雨欣。
难得返乡的女儿,突然憔悴抑郁地出现,她父母不多追究,却心里有数,除了感情的困惑,自己的女儿曾对任何事情束手无策。他们很清楚乐雨欣与陆韩啸之间的情感纠葛,即使对方使君有妇,痴傻的女儿仍无法忘却这长达五年的感情。只是两老以为女儿落寞寡欢纯因难忘旧情,并不知道两人藕断丝连。
回家也有三四天了,双亲对她的关怀与呵护不变,但说话总是小心翼翼,深怕刺激了她,这让她好不痛苦。所以在家闷了几天后,她决心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散散心。
物是人非,从前的玩伴分散四处,连想找人叙旧话当年也无从找起,更何况平日就疏于联络。为了经营感情,她舍弃了太多。
索性自个儿四处游走,回忆纯真无忧的时光。在这个城镇,她的回忆仅只到国中毕业,毕业后也是留在北部发展。当初若没有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或许她的人生会快乐许多,而非像此刻行尸走肉一般。
让她最感到意外的是她从前就读的幼稚园,原址不变,占地变广,平房建筑重建为三层楼的建筑物,居然还有了室内温水游泳池。庭院铺设人工草坪,硬体设备完全合乎安全标准,与当年玩耍时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得头破血流的困难环境,简直天壤之别。
“你为什么要开幼稚园?”
“因为喜欢小孩子,很简单的理由。你呢,喜欢小孩子吗?”
乐雨欣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徐浩耸耸肩,“不知道,福至心灵吧!这问题很困扰吗?”
“不会啊!我满喜欢小孩的。”
徐浩满意地笑笑,“明天再来吧!明天小朋友要去幼稚园写生,你一起来吧!”
“我明天回台北。”
徐浩脸上的笑容一僵,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不过徐浩还是很快恢复了笑脸,“真可惜,好不容易重逢了。”徐浩抬起头拉凝定乐雨欣,“你有男朋友吗?”
乐雨欣心震了一下,宝贝徐浩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慌乱地点点头,“嗯。”
“那我失恋了。”
“咦?”
“我本来想追你啊!谁知,名花有主了。”徐浩笑得毫不矫情。“如果分手的话,别忘了先来找我哦,我是后补第一号。”
乐雨欣在手上的木块写上一字,然后递给徐浩,“这是你的挂号牌。”
接过木块,徐浩牵强一笑,“我会当真的。”
心里一痛,乐雨欣脱下工作服,无言地离开。
回到台北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陆韩啸的行动电话找他。
“我现在走不开,何丽肚子不太舒服,正在医院做检查。”话筒传来陆韩啸刻意压低的声音,大概不想被何丽听到吧!
“可是我想见你。”乐雨欣喑哑地说。
“今天不行,我得照顾何丽,她现在身体微恙,要小心看着。”
“如果今天见不到你,那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她愤怒地挂上电话,伏在桌子上伤心痛哭失声。以前她排在何丽之后,现在她又被何丽肚子里的孩子推到后面,以后她在陆韩啸的心目中所占的位置会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终将会被遗忘。为什么无力终止这样的 悲哀?为什么还要对陆韩啸怀抱期望?
夜深人静,陆韩啸终究没有出现。
乐雨欣一夜开灯等候陆韩啸的出现,她知道自己傻,但是她希望证明陆韩啸还是在乎她的。
当时指针指在十二的位置,门铃还是静悄悄,她知道他不会出现了。
拿起床头柜子两人的合照照端视。那是陆韩啸与何丽结婚前,先与乐雨欣到婚纱公司拍的结婚照。冒牌的婚纱照,可是却一直安慰着乐雨欣,因为她比何丽先一步为陆韩啸披上白色纱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