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隔日的早晨,窗外阳光亮丽,昨夜的风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在屋里,桌面上留着一张字条:
倔强的女人,我出去办事。睡醒了冰箱有鲜奶,有蛋糕,自己吃早餐吧!如果,你要离开了,留一张字条给我,让我放心。
韩杰。
“韩杰?”乐雨欣握着那张字迹秀逸的纸条,念了又念。“我叫韩杰?”
真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父母是有学问的人,像她,俗不可耐。
不禁合掌,“感谢上帝,我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一个这么好的人。他对我这么好,我该如何回报他呢?”
环顾四周,这个单身男子的公寓,有些冷乱。于是乐雨欣帮他收拾房子,清洗厨房,连浴室里的脏内衣裤她都帮忙洗了。
突然,电话铃响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忙接,犹豫着,电话答录机的声音响起,是唱片公司打来的。原来,韩杰在帮唱片公司填词,作曲,难怪他家里一屋子的唱片CD和录音带。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梦境中,回到低矮阴暗的小屋。那是个夏季的午后,屋外蝉声叫得好响,闷热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她躺在木板床上睡着了。突然,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睁开眼,是大表哥,像怪物般扑来。她惊吓得大声尖叫,用力追打他。
“喂!醒醒啊!做梦了吗?”有人猛摇醒她,是韩杰。
她一见到韩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搂着乐雨欣,像一位亲切的大哥哥。
“怎么了?小丫头,作噩梦了?”他拍着乐雨欣的背,安慰 着她:“没事,我在这里。”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她又哭又叫:“你不要送我回家好吗?”
“别害怕,我没有要送你回去。”
乐雨欣自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着他,“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收留我?”
“嗯!”他点点头。
“谢谢你,我可以帮你洗衣,烧饭,整理家务,我可以当你的小女佣,只要 你暂时收留我。等我找到工作,找到房子,我就会 马上搬走,不会麻烦你太久。”
“傻瓜!怎么说是麻烦呢?”他轻轻拭去乐雨欣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 。
在警官怀里哭了许久,悲伤的情绪才缓缓平复。
“如果 时间可以倒流,我会珍惜与韩杰相处的所有时光,绝不会浪费生命在无谓的争吵上。我太不懂事了。”
“雨欣,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想做什么补偿的话,那就是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我想这会是韩杰最希望见到的事。”警官捧着她的脸,心疼地 说。“韩杰最不愿意见到你哭,你一哭他就心疼。如果你真爱她,别再让他为你心疼好吗?”
听警官这么说 ,她忍住了泪水,拭去脸庞的泪。
“走吧!去吃些东西,这一阵子你不吹不睡的,整个人瘦了一圈。”
警官握着乐雨欣的手,以一种坚定而无法拒绝的眼神望着她。
“雨欣,你必须要养好身体,八月份跟外景队一起到西藏,不知你,还有韩杰。别忘了韩杰最后的心愿,你要陪他一起到西藏高原。”
坐上车,警官开着车子往北投方向走,车子上了阳明山,她的心又莫名悸动起来。
“警官,我不要去。”乐雨欣望着窗外,一幕幕往事跳上眼前,那些甜蜜的记忆,如今却令她断肠。
警官没有理她,车子继续前行。
“警官,我求求你,放我下车。”乐雨欣哭着求警官,他却是铁了心似的不理会她的请求。
车子停到竹庐前的庭院,她的心像被绞碎似的。
过去,公事出完唱片的庆功宴,对乐雨欣的照顾,像亲兄妹一般。
警官是个憨厚的人,唱片卖得好,他夸乐雨欣的词写得美,韩杰的曲作好,万一卖不好,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在警官的心中,所有的事情都是美与善,或许是因为他的学佛,他的心也像菩萨一样柔软,慈悲。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韩杰,一个就是警官了。
“雨欣,下车。”警官将车子熄灭,望着身边的乐雨欣。
乐雨欣无助的看着他,将手交给他。
进到竹庐,警官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点了两杯柳橙汁,乐雨欣啜了一口,一股酸味直窜,酸得她牙齿紧缩。
“雨欣,还记得韩杰最后说的话吗?”警官,突然提起韩杰。
乐雨欣的心口像是被 针刺了一下,眼眶立刻热了起来。她不说话,用手指在桌面上写着:杰杰杰。
“他说,就算他走了,你也要好好活着,继续音乐创作,他不愿意你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乐雨欣看了陆韩啸一眼 ,面无表情,不觉地又从口袋掏出一包烟。
因为心绪纷乱,乐雨欣吸了一口就呛到了,一股辛辣直窜脑门,乐雨欣捂着口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咳......”
坐在对面的警官望着乐雨欣,没有理会她。
平日一个喷嚏,警官都会紧张半天,今天竟然不理她,乐雨欣觉得很难过,很委屈。因为咳得惊天动地,怕干扰到邻座的客人,只好捂着嘴往外冲。
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肺部觉得顺畅很很多,这又想起,这个幽静的地方,隐藏着大多乐雨欣和韩杰的记忆。
某天夜里,乐雨欣和韩杰并肩站在这里看夜景,他突然握住乐雨欣的手说:“雨欣,有句话,我想要告诉你。”
“什么话?”
他的声音很轻,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雨欣,我......”
他轻吐的气使她的劲子酥麻,对着山谷大喊。
乐雨欣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 的耳朵。“韩杰,你......”
天知道,从那天韩杰救了她,她就偷偷喜欢上他了,但是,她一直不敢痴心妄想。
韩杰长得高挺帅气,又有才华,很多女人喜欢他。公司的 玉女歌手欣欣,就很明显地表现出对韩杰的好感。他有什么理由喜欢一只丑小鸭?他又在整我了吧?
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可以压抑自己的爱恋,甘心在他身边当一个小跟班,在他家里当个小女佣,但就算她无家可归,寄人篱下,可是 他没有必要这样戏弄她。
“韩杰,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乐雨欣推开他,哭着跑开。
韩杰追上来,拉住她,“雨欣,我只是想告诉你藏在 她心里已久的话,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别撒谎,你只是在整我,你不可能爱的爱我。”
“雨欣,听我说。”他紧握住乐雨欣的手,很认真地说:“我爱你,真的。那天在雨夜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你住在我家,我真心真意照顾你,我怕你压力,所以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让自己的爱不露痕迹。”
“韩杰。”乐雨欣望着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发誓。”韩杰举起手对着星空,“苍天作证,如果我对雨欣不是真心,我愿意......”
“我相信你。”拉住他的手。“我相信你,韩杰。”她心中高兴又激动。
韩杰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夜空下,满天星斗灿烂,像千万只眼,为我们的爱做见证。
如今,韩杰走了,警官也不理她了,在这世上,已经不再有人关心她了吗?
“韩杰——”乐雨欣望着 远方灿烂的灯海大喊,仿佛韩杰就躲在那翻灯汇聚的人群里,静静地望着她。
“韩杰,回来。”乐雨欣大声地喊着。
“韩杰,你回家,我不会再任性,再闹脾气了,韩杰,求求你,回来,我不会再任性,再闹脾气了,韩杰,求求你,回来,天啊!你让韩杰回来啊!我不能失去他,天啊!”
乐雨欣俯着栏杆。丛林间,夜虫叫得好像 ,仿佛听到了她的哭声,与他一起悲伤。
警官冲出来抱住她,理着她 湿乱的长发。他的表情很痛苦,像哭过一样,满是泪水。“雨欣,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好心疼,韩杰也好心疼,知道吗?”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韩杰刚走 那几天,她无法一个人待在韩杰的住处,一进门,韩杰的影子便出现在她她面前,隐隐约约在客厅,在卧室,在厨房,在阳台,整个空间充满了韩杰,还有他喜欢的香烟气味。
可怕 的是,她感觉韩杰在屋里,却是看不到,摸不着,她需要他温暖的臂膀,给她深情的拥抱,而 不是一屋子 冷清。那一阵子,警官每天下完班来陪我,他为乐雨欣搭理吃喝,为韩杰搭理吃喝,为韩杰整理遗稿,他准备将韩杰的所有作品整理,灌制成一套专辑。
躺在韩杰的床上,她望着墙上一张一米的西藏高原的风景图片,那里有我们共同的梦想,警官计划作一系列的西藏歌谣,我们准备有朝一日共同前往。
每次提起西藏之行,大家就兴致高昂。韩杰的心脏不好,医生说他不宜到高山低压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