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雨欣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沉静的假寐,紧紧的闭着双眼。她很清楚对方一定是名女子,一名陆韩啸没胆公开的女子,至少在她面前是不敢公开的。他望见乐雨欣的沉睡所发出均匀的呼吸,心安似的舒了口气,又慢慢的步向医院外,掏出烟点上。
隔床的一对情侣正极亲匿的交谈着,女的躺着,男的伸手又是抚脸又是揉搓着女子的手臂,语气的温柔与心疼,却如同是刺耳的战绩,一再向乐雨欣袭来。她翻转过身,眼眶中酝酿许久的泪水,顺势滴在枕间,被棉絮迅速吸附而去。
待陆韩啸将与乐雨欣回住处,已近子夜三点。为了一点小小弄乱状况的意外想让陆韩啸摊牌的决断,乐雨欣不得不使点手段,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乐雨欣故意用着柔弱的声调。陆韩啸迟疑着,也许是在考虑用什么借口。
“现在都已经三点了,而且我好怕,不想独自一个人。”
她用哭腔再加把劲,再搭配软沉的身体,天衣无缝。“我真的需要你。”
“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稳定多了,只要多休息,很快就能复原的。”陆韩啸内疚又轻缓的表示,他所挣扎的还是在担忧她的状况,但是看着乐雨欣诚恳中带着可怜的神色,他实在狠不下心肠。
“拜托,韩啸,你知道我很少求人,也从来不给别人负担,至少在我们以往的感情。”乐雨欣不由得哽咽,泪眼应声而落。
他欺身过来安慰她,眼神满是不忍,他也倦了,于是搂住乐雨欣,轻轻抚着她的发,与她一同蜷伏床上。
“乖,不哭,我等你入睡。”他的意志力还在抗衡着。“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他柔声问。
“谁教你不要我?”乐雨欣讲得心酸,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掉下来。
“我没有不要你,别说傻话。”陆韩啸拍抚着她的背,他也弄不懂自己对乐雨欣是不是余情未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乐雨欣嗅着,却不敢望着他的眼,深怕他作家。陆韩啸轻声笑着,“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在她额头上一吻。
乐雨欣闭上双眼,静静地期待他能有进一步的行动,却只听见陆韩啸均匀平稳的呼吸,拂吹在耳后的发际。
以前即使乐雨欣生病,陆韩啸还是会闹着要她,他总是说:“我要进去打针,而且肯定会比医生的治疗有效。”一脸坏坏的表情。
“打针?亏你想的出来。”她作势推拒。
“对呀!你不觉得这也是打针吗?”陆韩啸紧紧搂着她,一点也不畏惧病毒的侵扰,“保证你做个运动流流汗,马上痊愈。”
趁着乐雨欣哈哈大笑的时候,他会用加倍的柔情和体贴,缓慢的抚向她的身子,然后在棉被底下,将她的衣裳一件件褪去,边用火热的唇在乐雨欣的肌肤上,强烈又执着的吻着。
在她浑身燥热扭动的时刻,默然的冲向她深处。然后积极缓缓的摆动,成为他们爱恋时绝大狂喜的私密,就在乐雨欣咳嗽的同时,他便轻轻地滑出她的身体,两人相拥入眠。
这种揣想,此刻在乐雨欣脑海中好奔腾不止,她突然觉得想哭,因为她深刻的明白,纵使陆韩啸现在温暖的拥着自己,他的心早已飞离。
病痛只不过是自己目前挽留住他的唯一方法。
乐雨欣被一阵衣架碰撞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所见的,是乐雨欣匆忙收拾着衣橱里剩余的衣物。
她恍然大悟,原来昨夜陆韩啸的归来,并非之所至,而是刻意选择周末夜来整理所有遗留在小吴总,属于他的无事。他决定要走,只是没有预料到乐雨欣居然病卧床榻。
她静静地望着陆韩啸利落的将东西塞进皮箱里,而他则全然未觉的清醒,并且再一次深深刺痛她的心扉。
“你买的电视要不要一起带走?”乐雨欣故作平静的开口,“我想你大概会有需要。”
陆韩啸有着掩不住的震惊,瞠目结舌的望着她,结结巴巴的表示,“你醒啦!对不起吵醒你了,我不打算搬电视的。”
男人与女人天生就是被不平等的对待,只要男人还没有准备承认摊牌,女人过于强势的兴师问罪,便得不到任何同情。
“我知道。她有。”乐雨欣依然保持原来熟睡的姿态,淡淡的说。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顾左右而言他。
“好让你无声无息的走吗?”她问,心里突然异常的冷静。
“你不要这么酸涩嘛!我只是不想吵醒你。”陆韩啸将手中最后一件衣物放入,向她无奈地耸耸肩。
“那么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向我说清楚?”
陆韩啸在室内来回踱步,眼前局势将要失控,竭力想按捺住性子。
“雨欣,你要冷静点听我说。”
“哦很冷静,我也想听你到底说什么。”乐雨欣坐直身子,感到一股苍凉窜进心房。
“是这样的。”他看着她,终于决定豁出去,“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其实她是我同事。”他打量乐雨欣一眼,然后用手比画着,想尽量装得轻松自在些,“你知道的,就是有很多共同相处的机会她很聪明,呃,也很漂亮,跟你是完全不同典型的。”
陆韩啸见她眉头一皱,又匆忙解释,“呃,我的意思是,你也很漂亮,但你是属于文静清秀型的,而她就像个燃烧不止的太阳。”他说到这,静默了一会,你真是想到那女孩的模样,居然微笑起来。
索性陆韩啸随即发觉自己失态,见乐雨欣闷不吭声,他补充,“总之重点是她怀孕了。”他心虚的看着乐雨欣,“是我的孩子。”
空气沉重得教人不敢大声呼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乐雨欣平静的问,脸上再看见一丝悲伤或痛苦,待陆韩啸反应过来她问这句话的含义时,他紧张的表明,“呃,是最近的事,我搬出去之后。”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她再问一句看丝毫不相干的话。
“半年前吧!”陆韩啸假装思考着。“你千万不要误会,你也知道,我也三十好几了,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她又刚好,呃!我没有理由不结婚的。”
乐雨欣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是为了负责吗?还是她比我更有资格做个好妻子?”
“你不要这么说,其实你很好,真的,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希望我的妻子更人性化一点。”
陆韩啸喘口气,考虑该不该说的更明白一些,“你的喜怒哀乐向来不明显,你总是如此完美独立。我渴望的是一个轰轰烈烈的爱情和婚姻,但是这两年来共同生活中,我从来不觉得你特别需要我,或是特别爱我。”
“甚至在跟你缠绵的时候,也不曾见你有反应,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开心,你知道吗?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事后你永远都是立刻去冲洗,又吃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打算怀孕,也不打算和我有什么未来。”他一口气说完,将所有的念头一倾而出,完全不顾念会伤乐雨欣多深。
她静静地让陆韩啸说完,才发现一切竟然是如此谎缪不堪,她的小心只不过是不愿意让陆韩啸和自己在还不确定彼此是不是真的想共结连理时,就因为孩子苍翠结合,这难道也错了吗?
“你有这么多不满意,为什么不早说?”乐雨欣带着怨怒问他,难道他所要的是一个不理智的女人,老是因为一些小事情跟他大吵大闹,这就是人性化?就是有感情吗?这种推论是多么的令人啼笑皆非,那么一大堆专门教授相处的专家学者,岂不是招牌尽砸?
“不是不满,只是这种话要怎么说呢?我不想你丧失自我来配合我。”陆韩啸此刻竟然又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知识分子姿态,试图将状况处理得很完善。
“那么你爱她胜过爱我吗?”乐雨欣还是傻极的问了个蠢问题,这种时节,答案是或否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只能满足一下虚荣心罢了。
陆韩啸深深叹口气,“至少目前而言是的。”他企图保持情面,而乐雨欣只想保有颜面。
“我明白了,你走吧!我真心的祝福你。”她还是无法真诚面对一个因为她的喜怒哀乐不明显而背弃她的男人,也许继续保持自己平静,会是唯一挽回自尊的法子。
陆韩啸不舍地望着她,“我很抱歉。雨欣你要保重,如果有任何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他扮着笑脸:“还是朋友?”
乐雨欣虚弱的点着头,倒卧回枕间,在她确定陆韩啸的脚步远离了屋外的长廊,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尽情这泄。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竟然能终结她的恋情。
乐雨欣认定陆韩啸从此退出她生命的舞台,她认为这是她最失败的一段感情,因为她最认真努力的心态去维系,所获得的结局和答案却最为不堪。